【高中组第四题】+河之折叠+董钶逸

河之折叠

浙江省澄潭中学高二（2）班 董钶逸

    这儿有一条河。

它幽静而又绵长，河水深不见底，不知里头光景。没人说得清这水打哪来，又到哪去，只是仿佛将这地划为了两部分：一边是陆地，一边是河。

这边的世界很是自在。

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尽情地享受着安逸的自由，然而她却并不那么觉得。那些被旁人称为那边的怪胎人们才是她艳羡的对象。她打心里地认为他们并不奇怪，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一举一动，都像是用极为精准的刻度尺细细量过似的，测量之后还经过了严密的计算，让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憾。

其实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刻板起初落在她眼里，只是算是极度的自律而已，可后来看多了就仿佛是一滩幽深的水在引诱她一探究竟一般，让她不断地想要去效仿，甚至成为他们。因此，她像是着了魔一样，老对着镜子拉出僵硬的笑容，说不上的诡异。她也曾去请教过那些人。而他们总是端着一模一样的和善，千篇一律地告诉她：“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可以了啊。”她似懂非懂地记下所谓的要点，在怪人们奇怪的目光下，一意孤行。

时间长了之后，周围的人们都渐渐发现了这个总是怪模怪样的小姑娘。于是每次见着她都下意识地想提醒一二。但她不置可否，自得其乐。终于有一天，她的母亲实在不忍看着女儿变成遭人厌弃的怪胎，想要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两人一来一去，唇枪舌战，最后以她当场摔门而去为结尾，将这一次争执告一段落。

她冲出家门后，越跑越快。

她记得前些时候街头的一个算命的婶子曾无比无比神往的告诉过她，顺着河的方向一直向前走，有一个先人留下的桃源仙境。那里的人们无忧无虑，可以不在乎周遭眼光潇洒地做自己，肆意生活。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儿，只有一部手机和兜里那个婶子给塞的据说还挺灵验的平安符。她愤愤地将手揣进衣袋里，她长吁了一口气，咬牙沿着河水溯流而上。 

当她再次注意到时间时，天已暗得差不多了，不见皎月，只有几粒金沙碎缀在天边。眼前是一片密林，她思忖着明日赶路也不迟，索性席地而眠。外围的树被她倚靠着，眼皮子不自觉地打起架来，不一会便坠入深眠。次日，她踩着日光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可是绕了许多圈，这林子仍未能看见尽头，她的心开始有些急躁起来，摸出手机想玩把游戏平复下心情，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信号了。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手机受不住颤动跌落在枯叶堆里，她也不去捡，只顾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嘴里不住的喃喃安慰：“没事儿的，深山老林里有信号才怪……”但她已经不再站在原地了，脚似乎是不听使唤地狂奔向未知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步子停了下来。她喘着粗气抬眸望向前方，一个简陋的小村庄映在他的瞳仁里。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缓慢地漫步于阡陌上。随着眼前视线的渐渐变宽，她瞧见了那条河，是她熟悉的那条长河！几步并作一步来到河畔，几日没喝过水的喉咙。燥热感愈发明显，她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指打着颤儿地想要立即捧起那河水，痛饮个畅快。

“别喝！”一个声音如闷雷在她耳边炸开。她的眼睛朝着声源猛得转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广袖长袍的长发怪人，像极了电视里的古装人儿。那怪人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地响起：“这水来之不易，河神寄居于此，万万不可污了。你随我来。”怪人的眼深沉如水，直直地勾走了她的魂。她只能呆楞地接受怪人的所有安排。

入夜，身体刚触碰到床。她的耳边又想起了那人的警语“别碰水！”鬼使神差地，她悄悄起身走向那条河。她跪坐在湿润的河畔边，伸出手捧起一滩水，正欲饮下。一串艰涩难懂的语言漂浮在她周身，将她紧紧束缚，紧接着她被扔进河里！挣扎间，她瞥见那个白天遇见的怪人在一旁微笑，刚想呼救，却一下子失去知觉。

当她再睁开眼时，被周围的光景吓了一跳：这是她家？但她又立即否定了这一想法，她被投入河里了，而且这里太井然有序。她虽然一直追求完美，却从未做到这样一步。

那一边的世界却是禁锢。

她自家中出发，一路上碰上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她在另一边所熟知的，但似乎又有哪不太一样，她说不上来。当然，她还瞧见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可她知道她们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这个女孩完美的像珍贵的玉石一样无暇，即使她已努力去学着变成那样，却仍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儿的好。

这一天，她实在有些耐不住自己的心思了，鼓起勇气，迈开双腿前去与那个女孩搭话：“你……你好！我想问一下，你怎么做到这般完美的？”她抬起头看着女孩的眼睛继续说：“我……我好羡慕你的。”

女孩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脸上惊喜与嘲讽的神色一闪而过：“哦，谢谢你。”女孩调整了一下站姿。唇畔拉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我是因为受过河的洗礼罢了，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带你去一遭。”她瞪大眼睛，声音因为惊喜而微微有些颤抖了：“真的吗？那，那就谢谢你了。”她跟着女孩一路向前，迷迷糊糊间她已站在河里了。

惊恐瞬间爬上了她的周身，喉咙也发不出点声音，窒息感萦绕在她的脑海中，隐约中她听见那女孩尖锐而又失控的笑声：“传说中的折叠竟是真的存在。你该死的意识束缚着我的生活，活该成为我实现翻转的祭品……”

于是女孩成了她，活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再后来，在那个她曾误入的村子里出现了一块石碑：自出生之始，人即有二面，一面自由放纵，一面禁锢麻木。若自由误入河中，则将世界折叠。

自由死，麻木生。

（字数：2085字）

作者姓名：董钶逸

学校：浙江省澄潭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2班

指导老师：张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