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第1题】我想回到唐朝 谢慧雅

迷迷糊糊到了河边。月光朦朦胧胧的，照映着迷途之人。

这是哪里呢？我转身，进入河边只有零星灯火的小镇。东方既明，而巷口已经有人在来来往往。

“豆腐花啊，刚做好的豆腐花！”“饼子，各式的饼子！”……这是沿街的叫卖声。蜷缩在巷角的我并未起身，只是靠着巷子的石墙思考。刚刚路过的那个妇女，身着窄袖胡服，还有那白底的脸和两颊的微红妆容。

是唐朝了，我对自己说。

我是“造梦计划”第一批自愿实验者。“造梦”自然是通过仪器，将人带入一个梦里啦，让人在梦中实现自己以前的遗憾或是心中所想。其实这计划挺多人好奇，但是没多少人愿意试试，你问我为什么？都说了是“造梦”，那自然是虚幻的。为了个虚无的东西去亲身试验一个新发明，确实只有少数人敢。不巧，我就是那“少数人”之一。当时实验员问我的梦是在哪个时间（造梦，自然是给你一个精确的时间与环境，让你自己去完成你的梦，且不会有自己做梦时的不可控思想），我说我要回唐朝，她笑了笑，问我，其他人都是希望去自己以前生命的某个阶段了却某件遗憾，你要去那么古老的年代干什么呢？那里没有你的遗憾吧。我笑着回答，我要去唐朝……我想不起来了，我心中执念是那么强，但是我现在却忘了我想回唐朝的原因。这是个技术上的漏洞啊。

我起身，走出了巷子。眼前鳞次栉比的房屋，沿街叫卖的人们，那一声接一声的吆喝，豆腐花的香气，还有街道上服饰各异的人们，胡服，褥裙，圆领袍，还有妇女们那高高的发髻。还有穿男装的妇女……衣袂纷飞，不同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自信，这就是唐朝的气度。

  其实造梦团队早已研制出看到过去时光的技术，但是要达到时空旅行这种技术，保守估计还要一百年左右。这一切是当时的唐朝所发生过的，而我，也是一个被技术人员安排好身份的人（这样才可以尽可能达到真实的体验）。

“啊---”旁边的屋子中传出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怎么了?”周围的人纷纷聚到了那边。

“死……死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踉跄着跑了出来。周围人脸色大变，“哗”的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不要慌，文理，你速去官府找人！”一个老者如是说，那个叫文理的年轻人应了声，挤开人群王往官府的方向去了。老者扶着那位几欲摔倒的男人，冷静地问他，“不要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进去看看。”

随后带领众人进了屋。在人群外围，所以没进去。之后我听到他们的惊呼“这是钱家娘子啊！怎么会这样？”

没多久，官府来人了。我站在旁边，听周围人的谈话。钱家娘子已经被抬了出来，盖着白布，正要被送去官府。钱娘子的丈夫，一个粗鲁的大汉，被找到时他还在隔壁房间睡觉，连刚刚那女子的尖叫也没能将他吵醒。此时他正跪在钱娘子尸首旁边，低着头，发着抖。似乎悲痛地说不出话来。

“这钱娘子是个贤淑的人啊，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地窖里了呢？倒是她这个丈夫，总是不务正业，还动辄便是打骂。现在知道钱娘子的好了吧。”

“太诡异了，为什么钱娘子会无缘无故死地窖里？听说是窒息而死的，但是这怎么会呢？

“我怀疑就是她丈夫钱大做的！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在骂钱娘子。”

“但是钱娘子把脖子上没有勒痕啊，怎么会在地窖里无缘无故窒息了？”

“就是刚刚发现她的那一位，是钱娘子的妹妹，说是今天没看见钱娘子起来，所以才进屋找的她，谁知……”

“是啊，钱娘子总是这里起得最早的那位，这钱大还不知道惜福，唉？”有人叹了口气。

我稍稍凑近那白布下的尸体，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奇怪，这天气分明不热，前一天晚上也有人说看到了钱娘子，那么尸体不会这么快腐烂啊。那这腐烂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地窖！地窖里的蔬果如果没放好，自然会腐烂，并放出大量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密度本就比空气大，这样一来，进入其中的钱娘子自然会因为二氧化碳浓度过大而死。太可惜了，我心想，这放在现代是常识，可惜在这里就成了奇异事件。但是，从钱娘子妹妹的话中可知，钱娘子今天没出过寝室，而且她是在另一间房中的地窖里发现钱娘子的，那就说明钱娘子是前一天晚上就在地窖里的了，她丈夫怎么没发现？

“钱大，我昨天隐隐听到你和钱娘子在吵架，为何她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其中一个人问一直跪着发抖的钱大。

“啊！”钱大斯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昨日她笨手笨脚碰掉了家里供奉的佛像！我就骂了她几句，谁知她不但不知悔改，还质对我说她受够了！这臭婆娘！一定是她触怒了佛祖，现在收到惩罚了吧！”钱大不“悲痛”了，站起来骂骂咧咧。

“你袖子上是什么？”我问

“那似乎是我女子脸上经常抹的铅粉……”一女子说。

“对啊，钱大。是不是你打了钱娘子了？搞不好钱娘子就是被你关到地窖里去的！”

钱大有些慌了，但他依旧说：“我就是推了她一下而已，后来就去睡觉了，谁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地窖里！”

我走上前去，想要掀开面前的白布。此刻我居然没有“恐惧”。似乎自从来到这里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十分浓烈的“情绪”，这估计又是个漏洞。钱大见状，似乎想拦我：“你干什么！这是我妻子！素不相识的人不要瞎掺和！”

“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检查，你怕不是心虚？”我对他说。他此时无话可说，只好恨恨地让开。我掀开了钱娘子头部的白布，那白布下的脸上是厚度不均的铅粉，有几块地方直接露出了铅粉下苍白的脸。“你打她时正好蹭到了吧，呵，这也叫只打了一下。”

钱大似乎气机，要扑过来，我向旁一躲，并掀开了钱娘子脚部的白布，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下了她的绣鞋。那沾了尘土的袜子露在众人面前。

“现在你可以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妻子这样一个贤淑的人，袜子上会有这样明显是在地面上摩擦出来的尘灰了。”

钱大变得惶恐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把这里给漏了。

“我看钱娘子的绣鞋明显穿歪了，就想到，是不是你因为与钱娘子起了争执，她在与你扭打的过程中踢掉了绣鞋，所以她的袜子才会变成这样。而你将她关到了装有腐烂的蔬果的地窖里面。但是钱娘子不久就死了。你也发现了，于是惊恐的你慌忙给她穿上绣鞋，伪装成她自己下去的样子。随后回去睡觉？”摧毁钱大的心理防线，让他自己招供。

钱大此时十分震惊，但之后被恐惧所替代。他大喊：“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个臭婆娘为什么就这样死了！“他对着官府来的人说，“各位爷，行行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你将这样一个贤良的妻子日日打骂，让她遭受这样的苦难，最后还要将她关入地窖，害死了她，还不敢承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旁边一个妇女冷笑道。

“不！”钱大的神情近乎癫狂，他的恐惧似乎给了他力量，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银光的菜刀，举起来大声说，都给我滚开，谁也不许抓我！”

人群收到了惊吓，围观众人惊叫着四散逃开，我连忙往旁边跑去。看来他也早有逃跑的准备。我如是想。

钱大横冲直撞，头也不回地举着菜刀向郊外跑去。

“我去追。”一袭飘逸的白衣忽然从我眼前掠过。

那是谁！白衣……白衣！世界一瞬间鲜活起来，他是谁？他是……

“李白！我认识他！他就是前几天来来到我们镇的自称游侠的那一位！”有人在混乱中喊道。是……李白啊！青莲居士，太白剑仙，谪仙人……

我想起我当时笑着说的那句话“我想……见到李白。”

我想见到李白！这一句话仿佛穿越了时间，跨过了空间，从远古的潮流里涌来，从清晨的阳光里涌来，“轰”的一声冲刷着我的心灵。

我猛地转身，情绪仿佛回到了我的身体，一瞬间我不顾那惊魂未定的人群，拨开前头的人就冲了出去。李白，李白，我不受控制地热泪盈眶，就是他，开元十三年“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不是那中年的仕途失意，不是那老年的颠沛流离，是这样一个即将出蜀，仗剑天涯的剑客李白！我使出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前追去，追随那一惊鸿般的白衣。

不，不要，不要就这样走掉！那一袭白衣在我眼中逐渐地缩小，那恣意的似乎不该被视线所束缚的白衣。我继续向前追着，哪怕是郊外齐人高的野草划破了我脸颊，哪怕是那白衣的剑客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我仿佛跨过了峨嵋与三峡，跨过了黄河与长安，穿过了黄沙莽莽的塞外，穿过了花间与酒前……

我找到钱大的时候，他已经被绑了起来，神色绝望地被渡头旁小村落中的人们看管着。

“那白衣的剑客说他是杀了人逃出来的，把他绑了拜托我们帮忙看着，说是会有官府的人来拿他的。”一位老者说，“那白衣剑客啊，他好像去了渡口，听说是要赶路呢。你要找到他？哎呀，那要快一点，他离开有一会儿了。”

我向渡口奔去。眼前的迷雾锁住了这渡口，我找不到那身影。你在哪里呢？我之后是否只能在史书中寻找你了？那书中不过寥寥几页，只手翻过数十年，也不过最终一个“醉倒宣城”或者“捉月而去”。

“你要向我说什么呢？”雾中人这样说。对啊，我要说什么呢？说我知道你未来的命运吗？我忽然不敢走进这片迷雾，不敢去见那雾中人。

“我想唱首诗”

“是什么啊？”

我颤抖着嘴唇，极慢地唱出那心中永恒的旋律：“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咸咸的，是眼泪吗？

“好诗啊，但是太悲怆啦。”雾中人笑道。

“是的，”我低声答道，“所以，茶其实比酒更好。”

他似乎笑了笑，雾中那未拿剑的手像我潇洒地挥了挥，转身走向他自己的前方。他就是这样个人啊。

我在现实中睁开了眼。哪怕知道历史依旧未改变。

浙江省德清县第二中学 905班 谢慧雅 指导老师 毛慧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