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河流在歌唱

那是一条隐秘的河流，四周都围上了美观的栏杆。河水很清，却不曾见到有人进去过，仿佛这条河并不存在，或者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觉得要绕开它。我不记得何时注意到那条河，但它隐约让我感受到有一种魔力，一种让我想要靠近的魔力。

邻居是位花甲老太太，总喜欢在收音机里循环播放那几首粤语歌……

据她回忆，二十年前，那条河的周围皆是公园，是居民在闲暇之时常去的地方，特别是在夏天傍晚的时候。河边还总是有那么些小摊商贩，于是此处便成了小摊商贩与城管暗暗博弈的地方。虽然有时候商贩可以侥幸占上风，但大多数都是城管占上风。那是一位青年，看不出他具体的年龄。初夏三十几度的傍晚，总有许多人穿着短袖扇着蒲扇在河边乘凉，只有他穿着军装，腰板挺的很直。若说他三四十，但眼角的皱纹和干瘦蜡黄的脸颊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年轻；说他五十多，但他眼里闪出的坚毅和明亮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才会有的光芒。老太太第一次被青年吸引就是在那一年的六七月份，若说他是卖唱的，但他的歌声着实让人难忘，所以不愿这么叫他。听他唱歌的人很多，偶尔会有人给些钱，多数是孩子，拿着钱开心地投到青年的吉他袋里，随后害羞地跑开，他总会鞠一躬并说声“谢谢”。河边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热闹起来。城管自然是知道的，即使知道要管，但还是没忍心。

“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你似是阳光空气”，这是八十年代林子祥的一首粤语作品。伴奏很轻快，却唱出了如泣如诉的意味。

那个晚上，他连唱了好几首歌。老太太回到家中，在收音机里听那些歌星唱，虽然比那位河边的歌者唱得更好，但不知为什么，萦绕在老太太耳畔的却一直是那位歌者的声音。

之后的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好像很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第二天早晨，雨过天晴，天气甚好。老太太抱着期望的心来到河边，希望可以再见到那位青年。

河边聚了不少人，醒目的警戒线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地上还有一块砖，砖上布满了血迹。是个疯子，一直听那位青年唱歌的疯子。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但疯子一定要听青年唱歌，说不唱就要跳河。这么深的河，跳下去肯定没命了。为了那疯子不跳河，他就一直唱。疯子和他都淋得落汤鸡似的！不知道疯子哪里不对，捡了块砖头就砸向了他。

如今，那条河周围已围上了栏杆，仿佛成了“禁地”，没有人在那散步，也没有小摊商贩在那儿摆摊，更听不见像那位青年歌者一样的歌声了。

那是一位真诚、善良又温暖的歌者。他的歌唱，不是光环耀眼的事业，是真诚、踏实的日积月累。他让人们感受到的是世间难得的明亮、温柔与美好。也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感受到了，我们容易忽略的这个世界的暖意。

若确有所谓的上帝的话，我愿上帝眷顾于他。

河流依旧在流淌，或许比二十年前的更加清澈。但它变得孤独，变得没有人会注意到它。那悠长的歌声从哪传来？是过去的那条河流在歌唱，那条如今已变得隐秘的河流。

作者：刘睿僖

学校：杭州第二中学东河校区

年级：高二

班级：高二4班

指导老师：吴燕军（电话133065224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