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四题 水月记（尉雨濛）

水月记

                                          尉雨濛

  当从睡梦中醒来，陆离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周围是令人舒适的湛蓝色，阳光不知道哪儿来的，直直洒在了陆离的周围，氤氲出成片淡金色的光晕。

  似有风拂过，湛蓝的顶上泛起几圈涟漪，像是···不，不是像，这就是水纹，陆离意识到自己正在水中。慌忙憋住气，手脚并用者往上刨。然而那明镜似的水面看似触手可及，却怎么都游不上去。

  眼见陆离将要脱力窒息了，慈祥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压抑的氛围：“孩子，别怕，这里是河底城，可以呼吸的！”陆离听见这话，下意识张嘴吸气，果然，带着淡淡咸湿气息的空气瞬间充盈了他的肺，高悬的心安了下来。

  待窒息带来的不适尽数殆尽，陆离开始打量起声音的主人——一个满头白发但精神抖擞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白袍，浑身上下清洁干净，颇有仙家风范！

  老人笑眯眯的，见陆离不作声，便主动开口道：“我是这片区域的管理员，你可以叫我河神伯。”语罢，热情地拉起陆离的手，带着他游向不远处的珊瑚丛。

  还未靠近，便有几条小鱼顶着一颗润泽晶莹的珠子到了陆离面前，欢快地摆摆尾绕着陆离转圈。河神伯见了这一幕，再次舒开笑颜，弯着眉凑近：“孩子，这珠子是鱼儿们的心意，他们很喜欢你呀!”陆离一愣，原本伸出去驱赶鱼儿的手停住，鱼儿们顺势将珠子拱进他顿住的手里，然后蹭蹭他的指尖，嬉闹着向远处的礁石群游去。

  呆在原地的陆离回过神来时，却看见一块礁石晃了晃，突然掉了下来，眼见即将砸到游过去的那几条小鱼，陆离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攥着珠子冲过去，及时拂开小鱼。“咚”的一声，礁石砸中了陆离，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在一片嘈杂中，陆离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陆离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呼吸间，有腐物呛鼻的酸臭味闯入鼻内，轻轻动一下，陆离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压着。

  奋力挣开周围的障碍物，眼睛也恰好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微眯双眼，下一秒，瞳孔蓦得收缩，周围竟然是堆积成山的鱼的尸体。似乎死了很久，鱼尸早已僵化，有些甚至长了毛和虫。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睁着眼，全白的眼珠，哪怕是在一片漆黑里，陆离也能看见。有一瞬间，陆离仿佛感觉到鱼眼中蕴藏着刻骨铭心的冰冷仇恨，不禁打了个寒战。

  忽然，窸窣的声音传入陆离耳中，后背一阵发毛，陆离僵硬着转过身，目光在尸群中乱扫，半晌，定格在一处，是一条小鱼。见陆离注意到了它，小鱼向后缩瑟了一下，随后不再挣扎，而是冲着陆离的脸吐出一串泡泡，摆了摆尾巴。困在泡泡堆里的陆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童音：“哼，坏人！”陆离惊奇地瞪大了眼：“是你在说话？”说着，陆离用手摸上了小鱼滑溜溜的脑袋，却毫不意外的再次被泡泡糊一脸。

  “当然，万物有灵，为什么鱼就不会说话呢？”苍老的声音从陆离背后传来。猛地转身，这···是河神伯？可是不像。面前的这个白发老者虽然像河神伯，但他身上没了先前所见的精气神，取而代之的是行将就木的老气。他脸上皱纹很深，像河床干裂出的沟痕，虽然仍有笑挂在脸上，但陆离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勉强。他的长袍不复整洁，目光所及之处是打满的补丁和东一块西一块的污垢。靠的近些，还有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陆离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老者看出来陆离的不适应，接过小鱼就后退了一米多。

  陆离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便主动挑起了话题：“您是河神伯？”老者笑笑，沉默着拂去小鱼身上的污渍，将它放离，然后自嘲地说：“什么河神伯！我无法帮助河底的生灵躲避污染，甚至连自己都被侵蚀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来当这河神伯！”话落，满心的苦涩。

  黑暗中，只余幽幽一声叹息。

  这之后，河神伯带着陆离去了唯一一处未遭污染的地方。这里是碧蓝澄澈的，光如金纱般笼罩着这一片，阻隔了不远处黑暗的扩散，忽略掉躁动不安的鱼儿，这里无疑是宁静安详的。

  “您为什么要将这万恶的人类带来这里，我们不欢迎他！”从陆离进来就开始躁动的鱼群中冲出来一条红色的鱼，暴躁地质问河神伯。还不待河神伯解释，水中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大片大片的尘土夹杂着石块涌入水中，遮蔽了阳光，搅混了河水。

  模糊中，陆离看见之前冲出来质问的红鱼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尖石块刺中，挣扎着剧烈翻腾，击起一朵朵混着尘土的血色水花。渐渐地，红鱼停止了动作，缓缓沉入水底，陆离只能看见它上翻的白色眼珠，和先前尸群看见的眼睛如出一辙。

  陆离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自己家里的蓝色天花板。笃笃笃，“陆陆，起床了，还有半个小时，接你去清理河床的大巴就要到了！”门外是妈妈的声音。是了，随着水污染的漫延，饮用水开始减少，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保护水源的重要性。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陆离的房间，阳台上鱼缸里的几尾小鱼欢快地摆动着尾巴，仿佛是在说：“小主人，早安，今天也是要保护河湖的一天！”

  陆离淡淡地笑了！

  作者姓名：尉雨濛   

  学校：浙江省天台中学   

  年级：高一

  班级：六班   

  指导老师：朱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