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题】 山海之下

                                                                                     山海之下

                 陈孜起

       （一）

       当我的意识从一片混乱的梦境中逐渐回归时，首先灌入我耳中的是海浪拍击着礁石的声音。

      “嗯？”我翻身惊坐起来。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青白黑三色的沙滩，不远处，碧绿色的海浪裹着米黄色的泡沫拍击在青翠的礁石上，后者时不时的剥落下一些碎屑，在空中翻滚一会儿后化为一团烟雾，消失不见。太阳从海天交界处一跃而起，掀起滔天巨浪。

        无论这里是哪儿，我敢肯定，绝对都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我姓白，名泽，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昨天晚上我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一觉醒来却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但更“鬼”的还不是这儿。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看到的却是一团黑白混杂的烟雾。

     “什么情况？”我大叫道。

       不仅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而且连人形都没有了吗？

       但随着这个念头，我看到我那烟雾状的“身体”逐渐凝聚成了人形。我愣了一下，然后又尝试用同样的方式把我的身体又重新散成一团雾状。经过几次尝试，我发现我可以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的身体随意变成任何样子。

        但比起这样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先搞清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我重新变为人形，转身向不远处的山走去。

       但没走几步……

“站住！”

                                                       （二）

我乖乖地朝前走着，身后跟着几个举着长矛的士兵。他们押送着我，一直走到了一个相貌威严、貌似地位尊贵的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我叫白泽。”我回答，“那你是……”

“姬轩辕，称我为轩辕帝。你是哪个部落的？是蚩尤的手下吗？”他紧紧地盯着我和我的“奇装异服”，似乎要一眼看穿我的来历。

 这位就是黄帝？这里是古代？嗯……好像也不太对。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如果我这时回答“是”，那必死无疑。

“我不是。”我立即回答道。

  “可你也不是归顺于我部落的人。天下之人，不是归顺于我，就是归顺于蚩尤。”很显然，他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我想起了我可以变形的能力，赶紧回答道:“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神兽化形为人。”

 “哦？”他显然是第一次碰到敢这么胡扯的人，于是颇含讽刺意味地回答道:“那能否请神兽大人现个形？”

我脑中迅速闪过了一批中国神兽的形象，不能变个一样的，否则就穿帮了。

那就中国风的独角兽吧。

 随着我身上腾起一团烟雾，黄帝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周围的士兵倒吸一口气迅速退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一头一人高的“神兽”，状如狮子，浑身白毛，只有四足、脊背和狐尾状的大尾巴上有些黑毛，额上长着类似龙角的独角。

黄帝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神色，略显谨慎地问道:“白泽神兽，那请你来坐镇我们部落可以吗？”

我略作思考，便答应了。

我看得出黄帝还是有些怀疑我的“神兽”身份，不过我并没有伤害那几个普通士兵，他大概认为我并不危险，不一定有用，但至少无害。

我便跟随这一批人前往他们的部落。

半路上一位在前方探路的士兵突然飞奔而来:“报！前方有一只四角牛阻住去路！”我发现众人神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一个士兵嘀咕道:“又是没见过的异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想了想，说:“让我去看看。”

我走到了队列的最前面，不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士兵口中的四角牛。它用蹄子刨着土，微低着头，不怀好意的小眼睛看着众人。我回忆着自己平时看的传说故事，与面前这头异兽对上了号。

 “这种异兽叫诸怀，叫声像雁，性情凶猛，喜欢吃人。”我说道。

“你有办法对付它吗？”黄帝问道。

“我试试。”我缓缓走向诸怀，后者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和它四目相对，然后把眼睛变成先前黑白色的烟雾。诸怀惊疑地后退一步，它已经以兽类的敏锐察觉到了我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它眼中的恐惧逐渐扩大，在犹豫了几秒钟后转身迅速逃窜。

在抵达了部落领地之后，黄帝下令用一次挺丰盛的宴会来欢迎我，并代表族人请求我作一部讲解天下精怪异兽的书。我欣然答应。

接下来我的生活就变得比较规律且丰富多彩了。一日三餐有供应，每天除了写书之外其他时间我都在了解这个神话般的世界。不，就是神话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天气变化多端，日月星辰不按规律运动，山河湖海随时都在变化，甚至物体都不一定落向地面。

这也让我愈发的困惑，无法理解为何会存在这样的一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

当时我正在林间散步，突然一个陌生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立刻举起武器摆出防御姿势。但他只是摆了摆手，说:“白泽，不必紧张。”然后……

 他的手散成了一团黑白色的烟雾。

                                                              （三）    

  他领着我穿过树林，来到了一座山脚下。他回头望望，确认从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部落领地，然后身上腾一团黑白色的烟雾。数秒后，我面前出现了一匹长有四翼、身上布满虎纹的大马。

“你是英招！”我惊叫道。

 那张马脸咧了咧嘴，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不愧是人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白泽。我是英招，负责巡视四海的神兽。请到我背上来，我们飞过去。”

 我爬到英招的背上，他“唰”地张开翅膀，随后腾空而起。

 我看着下方不断掠过五颜六色的大地，顶着风声大声问英招：“我们要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英招答道。

我们降落在一处山谷中，没走几步树林中就跳出了一只生有双翼的大虎。

“穷奇！”我后退一步，紧张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英招走到我身边，示意我不必慌张，然后说：“穷奇负责驱逐无关‘人员’和警戒，梼杌在另一边。”

 穷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又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英招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穷奇和梼杌加入我们。他们的威慑力很强，足以确保我们的‘工作’不会受打扰。”

说话间我们走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空地上躺着一只像狗一样的大兽，毛色混杂，看不出一种主要的颜色，现在正呼呼大睡。英招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主动告诉我:“这是混沌。”然后拉着我走到了混沌的嘴边。我看向混沌的口中，只见一片朦朦胧胧的黑白两色的雾……

我一下子跌入一个繁杂混乱的梦境之中，感觉就像一整个世界劈头盖脸地向我砸了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醒来。”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我正漂浮于一大片由同样黑白双色混杂的烟雾形成的“海洋”中。在我面前，一个个身影逐渐浮现:龙、凤凰、麒麟、貔貅、鲲鹏……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欢迎加入我们，白泽。”

 我问道:“这里是哪里？”

“混沌，真正的‘混沌’。混沌包含一切的‘存在’，是一切‘有’的集合，正如虚空是‘无’的集合。你之前所见的世界，不过是混沌的表面罢了。或者说是一个诞生于混沌中并漂浮在混沌中的世界。真正的混沌包含一切。万物从混沌中产生，也终结于混沌。”

“所以……你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直接从混沌中诞生的世界不遵循任何规律。而人类擅长的是学习、总结，然后运用规律。他们在这个世界将无法生存，更无法建立文明，只能挣扎求生。”

 我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你们的目的是建立一个遵循规律的稳定的世界，供人类生存？”

“是的，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白泽。将由你来制定这些规律，可以构建出一个稳定的宇宙的规律。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人类可以在这个宇宙中生存，探寻他们的‘过往’和未来，逐一发现这些规律，利用这些规矩来取得所需的成就，从而获得在混沌中生存的能力。”

 我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点头。

“从哪里开始？”

 我想了想，说:“首先，要有光。”

 时间过了许久，抑或是一瞬。我向他们口述了一条条定律、定理、公理……我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天文学等等讲述着人类眼中的世界的方方面面。而他们则按照我说的在混沌中划出一道道波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构建起数学的逻辑，创造出人类所指的天地万物和它们演化的轨迹。

 直到混沌中一个全新的世界悬浮在旧的混乱世界之上。

“但这样构建起的世界的规律是有限的，人类迟早会有穷尽它们的一天。”我说道。

“然后这个世界，或者说幻境就会崩解，重新融入到现有旧世界中。那时人类已经有在这个旧世界上生存的能力。混沌可以包含他们所熟知的规律和利用这些规律取得的成就。”

“我想我们应该让他们提前了解到这个旧世界。”

“可以留给他们一本书来了解这个旧世界，这个完全由混沌构建的旧世界。”

“那就叫《山海经》吧。” 

作者姓名：陈孜起

学校：浙江省杭州第二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511班

指导老师：盛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