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4： 一条河的隐秘

                                        钱未

辛夷坞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塞纳河，它把我们的一颗心分作两边，左岸柔软，右岸冷硬；左岸感性，右岸理性；左岸住着我们的欲望、祈盼、挣扎和所有的爱恨嗔怒，右岸住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我们心里打下的烙印——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

 在书中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怔，辛夷坞真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女作家，这么几行字就把人生看透，仿佛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抑或是很强烈很炙热铮铮作响，抑或是汹涌而出喷薄为笔墨，即将幻化成铅字时又被不知所云地划去——我实在是写不出“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这样吸眼球的句子啊。

在最光明的那个早上，我曾为你沿江而来，可是你的愁云萧森。

在最温暖的那个晚上，我又为你朝南而去，可是你的暮色苍茫。

你是心底的，隐秘的塞纳河。

在人潮熙攘、陌生的城市和黄昏落日的码头，我都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你的样子，你变成了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塞纳河畔金色的海鸥飞去，低走翩翩的金色水花，我好像被一条锁链牵去了两千年前的地标。我望见岸边蓊蓊的梧桐树渐渐壮硕，全裸的青铜像，喜形于色的云中牧女。落日，西岱岛，香草，圣尼古拉港，都闪着金色的光。

我是带着心事去的，可是当我听着塞纳河的风声涛声的时候，我的话好像差不多说完了。明天又是周日，奇怪的法国人又开始休息，逛不了街，只能一个人眺望码头，沿着河缓缓走，不纠结向左还是向右。我感觉我走了很久，却好像还是在原地。

我只是一个人踱着，在快要分不清左岸右岸的时候，瞥见岸边的铁塔上似是开满了花，听见列车钝钝地敲打着枕木，脑海里蹦出的词是“徜徉”和“流淌”。你的眼中有春有秋，胜过一切我爱的山川河流。

很多歌里唱着的左岸，很多诗里写着的右岸，在此刻与我交杯换盏、络绎不绝，我想要的，更好更圆的月亮，犬马声色的张扬和无尽未知的疯狂，好像都在这里了，好像过去的每一秒被我珍藏的美好和不愿提起的痛苦都串成了线，一抬手是鲜活明朗，再一挥手那些爱恨嗔怒便跌去塞纳河，随着无垠的河面消失在最后一寸暖橘色的驳光里。这便是一条河的隐秘。左岸的纬度让落日把我的身影拉得冗长，月亮狂欢般从甲板上跃起，煌煌的星光隐没在浩荡夜幕中，它们让我吐露所有的心事与梦想，让我把情愫留在左岸这个记录情愫的地方。

于是我将我十五年来的喜乐、不平和初开的情窦，全部留给左岸。

好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发现左岸的隐秘便是梦境。

我又看见巍峨的银行大楼、金融集团和股票交易所；看到衣着考究、严肃刻板的过往行人；奢华繁荣、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我听见人们派头十足从不拖泥带水的谈话，这不再是左岸，这里充斥着铜臭却令人向往，敏感而简单，功成名就，恰似生活。

我睁大双眼，为了不错过右岸的隐秘，眼泪都伴着功名扩散了。

你是我的毗湿奴或者梵天，绵延的河流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尽头。谁能凭爱意被塞纳河私有。

作者姓名：钱未

学校：浙江省杭州市第二中学

年级：高一

班级：2班

指导老师：汤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