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4 涟漪 徐可欣

 我居住在这条河的河底，已经很久了。在这里的日子还算快活，每天都能抬头在浮动的光亮中看到拨开的涟漪和坠下的石子，倒也不显得无聊。

哦对了，听经常在河面上探望的小鲫鱼说，人们把我叫做“蚌”，将我引以为傲的对称的翅膀叫做“扇贝”。

   那一天，小鲫鱼突然急冲冲地游到我的身边想让我打开我的翅膀，在我打开翅膀后，哦不对，是扇贝后，乌黑的眼中透露出了一丝的失望。真是奇怪。我问他：“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眨了眨眼：“嗯......我今儿听人们说......如果河蚌里面有珍珠的话，这个河蚌就会很值钱。但你好像没有？”

“......”

“切，我还以为你长得与我们如此不同，一定是很‘珍贵’的物种，没想到你......”

“真是平凡啊。”

真是平凡啊。

我默默地念着，冰冷和不甘不停地挠着心脏。我当然是最与众不同的，河底只有我一个蚌！我不可能平凡！

“我当然有！”我向快要游远的他吼去，“你们会看到珍珠的，一定！”

珍珠？我作为这个河最不同的一员，怎么可能会不够值钱？

根据前人的描述，想要产珍珠，必须吞食异物。

我吞下了一颗看起来比较大的砂砾，将它含在我的嘴中。这颗砂砾的吞食不容易，听说它要在我的喉咙内侧待上一段时间才可以变成珍珠。

我感觉到它已经嵌在我的喉咙里了，和肉粘在了一块，很痛很难受，痒痒的，但呼吸有些困难。我想发出声音，但结果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微弱的呻吟。我想吃饭，但食物在我的喉咙那总会差点就卡住，大部分又被我呛了出来。我想吐，但每一次只会空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的朋友们以为我不愿交流，对我的冰冷感到失望。我看着这群曾经分享快乐与忧伤的伙伴眼神中流露的悲伤以及渐渐远去的摆动的尾鳍，我多么想和他们哀求：“快回来！求你们，不要走！”但事实上，我只剩下了微微振动的翅膀和微弱的呜咽声在不断尝试着向远方飘荡。

没有朋友了，没有生机了，这河中曾经隐藏的快乐都离我远去了。我只能流连于疼痛之中，看着平静的河面吐息，我才注意到，河面上好像很久都没有涟漪了。我被孤独笼罩，被快要窒息的痛感操控，被无力和绝望充斥。

我快疯了。

喉咙内侧的那块砂砾似乎越来越大了，它快把我的喉咙撑破了。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吃进食物了，我也很难去呼吸了。突然间，有一束猛烈的强光在我眼前跳跃，那好像不是河底本有的东西。

“这里居然有一个河蚌，太棒了！”

我的翅膀被强制扒开了，很痛。我看到了那个生物的脸——是一个人的脸。

他带着我来到河面，我第一次看到另一个方向的这条河的涟漪——我产生的涟漪。

“要发财了，这么大一个珍珠！还是野生的！这个河蚌值钱啊！”说着，他拎起一把小刀向我靠近。

这把刀割裂了我，刺激着我的痛觉神经，但我却又喊不出来。眼前逐渐昏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你们这群臭小子！我这么大的珍珠就这样掉到河里了！你们怎么陪！？”

不知道那么大的珍珠会激起多大的涟漪呢？大概很好看吧。但我生命的涟漪早就消散了，从我开始孕育这颗珍珠的时候就消散了。

我这一生，又得到了什么呢？

还是让这条河将我的故事和这颗偌大的珍珠隐秘吧，这一切都不曾激荡起一层涟漪。

徐可欣  嘉善高级中学  高一 三班 指导老师：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