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1《我想穿越回唐朝》张丰婷
我想穿越回唐朝
我叫余桉。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我爱这充满爱与悲伤的盛唐。
——题记
楔子
长安盛京,夏·烟火。再忆年华,一壶好酒,一记陈情。
(一)水中月,镜中花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马嵬坡,迦罗寺。
立春。孤零零的院落里只有一棵开得明媚的桃树。硕大的桃树,满树的桃花,似染了料一般的红,似女子情窦般的娇羞。
月光像缥缈,像绸缎般盖在桃树上,满枝丫的新娘子脸愈发红润。此刻,月下轻歌曼舞的姑娘愈发瑰姿艳丽,挥舞的双臂像被风扬起的水袖,衣带翩翩,流衣宽袖,蓬步轻踱,红色绛纱伴着轻轻转起的人儿,明眸皓齿,这亿万星辰也甘愿为她一人做背影,那月下的容貌,又可谓是倾国倾城;再瞧那吹箫的女孩,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广袖襦裙,衣袂翻飞,那玉笛吹扬,风拂过,花香落,环珮声声脆,一地残香,指间蝴蝶,若音符纷飞;远远的,背光站着一位少年,月盘大大地悬在他身后,甘心做身后的奴仆为他聚光。少年像是日本的武士,亦是中国的剑客,或是巾帼须眉,黑色衣襟随风而起,银剑挥舞,胡服矿世,不失气节;肩若削成,修短有度,不失力量,喧叫着强者的气概。漫天的桃花瓣在刹那间又被粉碎,悄无声息地落下,场面像画一般壮美,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却让人望而生畏。
我便这样呆呆地看着,动情地幻想着,直到少年用凌厉的剑指着我,女孩们歇下了脚步和音符,月儿也藏匿于云层中。
“你是谁?”
“我叫余桉。”
至此,我们终于相遇。
(二)秋风清,秋月明
开元十八年,寒露。夜凉,寒重。
猩红的篝火舔舐着玉奴红润的脸颊,每每相聚她都要好好地、尽兴地跳一回舞,是习惯,戒不掉的。绢丝绸缎轻拂拭着紫杉玉笛,那幽萤的紫杉在火光的跳动下愈发清亮,珺儿慢慢地抚过玉笛,感叹道:
“这辈子,怕是只有玉奴的舞,才配得起你了。”
“别说得绝,咱这辈子还长着呢,怎么说伤感就伤感了。要说难过,不也应先挽留挽留我吗?下月我可就参军了。比起远的,倒是应先担心我才对。”笑着打趣,黑眸望着珺儿,将剑别到身后,靠近了些火堆,隐隐有映出一张俊朗的脸,遍布双臂的擦伤和乌青,是常年与人打斗留下的。
苏荩的话几乎毫不留情地将我困在悲伤里,怎么逃也出不去。
“莫说这等空话,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别被赶回来才好。”我几乎是强忍着心头的涩意,珺儿擦拭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顿,敛了敛眼帘。
“你我相识一场,还不信我吗。莫说三脚猫功夫,就算只会脚法一二,我也照进不误。我有的只有赤子之心,然,足矣。”
“你问阿珺,从戎可是我从小的志向。”苏荩又笑着看着珺儿,似乎他只是在询问着天气如何,我们去打猎可好。
珺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可她什么都不说,我却什么都知道,她太难过了。
看外头的桃树枝被雨花压了一头,才听闻屋檐淅淅沥沥的雨声,火堆滋滋地响,炽热又冰冷。
“桉桉,你不是会许些奇怪的玩意儿吗?教我支舞吧。”玉奴突然问道。
“明年六月我便及笄,初春寿王的选亲之宴……我怕是……不能推了。”已是泣不成声。
“教予玉奴这般好的舞蹈,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但这配乐,怕是这大唐盛国,还要拜托珺儿。”我想笑,但嘴角僵硬,我想哭,可眼却干得苦涩。
“好,好。”泪已经下来了。那干涩的笑声衬着玉奴的哭声回想在庙堂内,一时间,只留有玉奴的抽泣,刚刚在苏荩面前就已经忍不住了吧。
堂外天井的雨下得更大了些,豆大般的雨珠砸在桃树纤柔的筋骨,折腰连连,像一次次地被甩了鞭子、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伏在地上哭泣,在哀嚎,碎枝条断了一地,显得光秃的树枝愈发孤独。
我们谁都没有出声,只是留了泪。
眼泪有时候很不值钱,它无法改变人生的轨迹和命运的安排。
我不适合跳舞,在现代,我去上舞蹈的培训班只是应付家长,也有勉强地拿过一两张证书,这样的我更是在玉奴面前自惭形秽。可那又如何,至少今日的我是动情的,我确信也是最美的,我也迫切地希望舞蹈传达出我的意愿。步步莲花,花扣微颤,汉服翩翩,玉奴你莫嫁,一生泪落;婆娑起舞,舞姿曼妙,刚中有柔,苏荩你莫走,两钱泪下;瑞彩蹁跹,流光溢彩,泪如雨下,你们莫离开我,三分泪起。
一曲终。
“大唐的舞可未这般独道,或悲哀中带着恳求或恳求中参杂着不舍,就连玉奴穿胡服都未有你这般有灵气。但人这辈子总有许多无奈与偏执。”珺儿明亮的眼睛对上了我,我知道,她最懂我,但也肯定觉察我的不同了。
我取的是一段现代舞,夹杂着流行的手势和一点芭蕾的元素,使舞姿新颖,有跳跃性但又不失优雅。但玉奴是天生的舞蹈奇才,即使她凭记忆摸索,也是我所及不上的协调,我看着她努力的样子,安静地站在一旁。我提起苏荩提前备好的笔,蘸了墨,缓缓滴在宣纸上。滴落的都是我们一起度过的倥偬年华最好的模样。
“桉桉,这曲子叫什么?”珺儿欣喜地问。
“就叫,烟火吧。”我轻轻地说,我望着这三人,恍惚又回到了那个春天。就让记忆停留在那个如诗如梦如烟火一样的春天里。
次日,五更。空气里的湿气更重了。我看着走出寺门的背影,就连珺儿也走了。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李白的诗写得真好。
(三)星辰夜,西畔东
开元二十一年间,我来到了长安。
朱雀大街的两旁有许多酒肆和茶馆,红旗翻扬,大大的“酒”字,热闹的东市和西市,杂乱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五光十色的烟花之地,彩带纷飘,这些无不在时刻提醒我身处何地。
我在一家字画坊旁安顿下来,这里极静,有淡淡的书墨气,但又没有远离繁华,这次,我是旁观者。
我在现代有做过调酒师的兼职,“忘烟阁”便是我的酒吧,因为忘记是一种自由的方式。虽然开得偏僻了些,知道的人很少,但尝过味道的人无不称好,这样清闲的日子也让我感到自在。
六月,空气温热。
想来玉奴的生辰就快来,我们也有三年未见。
我来到了尼姑庵,我知道玉奴在这里。却没曾想在门口,遇见了苏荩。少年时的年轻气盛沉淀成了更为冷冽的气息,和雄厚的气场。
“你怎在此处?”他问我。
“那你呢?”我不知怎么回答,反问。
“禁军奉命保护即将出观杨太真,安全入宫。”苏荩摸了摸手里的禁军军令,颇有些爱惜,但转而又自嘲地笑了笑,“皇帝怕是要愈来愈糊涂了。”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我却无法改变它。
“桉桉,也许你是对的,无法改变就不该挣扎。”苏荩抬头望着天,“走吧,玉奴也想你了。”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白瓦内,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
“桉桉,你还好么?”她转过身,明眸善眯,玉袖生风。
这般好看的女子,又怎叫帝王不动心。
“我,自然又是一个人游荡四海,自在的很。倒是你和珺儿,过得好吗?珺儿怎么样了。”
“珺儿,她,不太好。”玉奴向我走进了些,将声音压低了些,“过些日子吐蕃的人要来和亲,像珺儿这等没有强大母族,又不讨喜的公主,怕是得多忧心些。”
我心里一惊,看了一眼远处的苏荩,没有说话。
“没曾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淡淡地叹口气,一切都在朝着历史前进,“玉奴你呢,帝王的心思,我想你知道的。”
“知道也罢,可那又如何,装聋作哑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骄傲了一辈子的好皮囊,倒成了被人贪恋的工具,这样想来感觉有些可悲。”
陶瓷般的脸上已不再是当年那般富有色彩。我们都长大了,但都变了。
但庆幸的是,我们又好像没变。
(四)歌舞升,金井阑
天宝九载六月,杨贵妃诞辰。届时宾客如云,万国来朝。民间流言,此宴极盛极奢,非但太液池注酒七千斤,帝王还下令环楼植种十万株牡丹,诚邀四海各国宾客赴宴排场,坊间暗称“极乐之宴”。
盛夏光年,整座长安城都进入了空前的拥挤,所有人,坊间百姓,异国游子,各国使臣,摩肩接踵,熙壤繁盛。我应邀出席。
待宾客进了花萼相辉楼,火光却尽数熄灭了。月色是暗的,花萼相辉楼的屋顶已缓缓打开,月儿是牙形的,四壁的窗已用琉璃整修过,无数处月光从外头照进,一时间,整座楼都被五光十色覆盖沿着楼像体操里旋转的彩带往下洒,柔美,奇亮,流光溢彩。
一声鸣叫声打破了宁静,两只天鹅洁白的羽翼划破了丝带,急速地向上飞舞又缓缓下落,但却没有破坏美感,夹杂着破碎的碎片,以红、黄、蓝短暂而亮丽的颜色不断交错重复,叠加染色,仿佛让人看到了古神话中的仙鹤。仿佛一会儿的功夫,乌云投下一小片阴影,它们盘旋着,静谧地回到水池里。音乐轻轻踮起脚尖,脚踝上的铃铛随之震响,水波在脚掌周围泛开了涟漪。紧接着莲步轻踱带起水花,玉袖生风,时而抬腕低眉,轻舒云手,但又很快衣袂翻飞,流水行云,她的身体似水一样汇聚合拢,时柔时刚,甩、转、合、拧,似龙飞似凤舞,天鹅展翅,风华流沙,月静了,两只天鹅在水池里打着圈, 寂静的湖底长出白色的植物,舞动着枝条,随着圆圈律动。无数匹色泽亮丽的丝绸像极光般,流转在宾客的四周,无数名看不见的婢女围着楼道穿梭在其间,彩丝飘扬,五彩缤纷,迷了眼。瞬间,巨大的秋千划过纷乱的天空,一下子劈开了云雾,月光照亮了众宾的眼。柳叶细眉,樱桃小嘴,一双丹凤眼,无意中的眼神都带有万种风情,披罗衣之璀璨,珥瑶之华珺,戴宝石花扣雕金叶,额前朱玉玲珑低垂,缀以明珠之耀身。一身赤绛纱双裙银叠金绣,秋千荡起,曳雾绡之轻裾。每每荡起一下,人们都高呼一声,荡得越高,欢呼声越大,似要将她的明媚春彩传遍整个长安夜。每一下都荡过弯月,就像在荡月亮,那般与众不同,美至极,是自然无法媲美的美。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一条明黄的管带,由数十万数千万的孔明灯浩浩荡荡地浮游前进,游曳在长城上方,像天上的长城一样,蜿蜒至远方,望不到尽头,看不到开始,乘着岁月与希望,毫不慌张的,向着未来史航,即使不可知,也要不屈服。
一圈圈一层层的光源,杨贵妃水袖一甩,吊着固陋两侧凭栏之下,凌空而落,华带飞帛,典雅矫健,似从春月天宫境中临于人间的仙子,轻步落地,柔情绰态,丝毫不带风尘。
我别离了七千斤葡萄酒的淳淳酒香,偷偷溜出来,习惯了清静和一个人,繁华倒不是那么让人惊叹了。清凉的夜色,洗净了浮躁的心跳声,只听得牡丹花瓣落地的声音。
只听得远处有悠扬的笛声,我便笑了。
“时隔多年,也不愿再换一只笛,每次都放下要丢掉了,却又告诉自己,,这只比较好。”
珺儿身着碧色的纱裙款款走来。她的脸上也是笑,只是不知是何样的心情。
“珺儿,你可好?”我也不知道先与她说什么,明明很迫切地开口。
“想问便问吧,何须顾虑这么多。”珺儿不改面色,“我要去吐蕃了。”
还没等我开口,我便看见苏荩迈着大步走来,身后那抹火红的身影料想也是玉奴了。
珺儿不再说话,或是不再为了提及此事,她又独自吹起的笛。
是熟悉的调子,是熟悉的舞蹈,还是那日的花瓣雨,只是更加熟练与灵巧,身后绽放出了朵朵烟花,被炸开的颜色久久停留,仅仅绚丽已不能形容,这是很美的画面,我无法忘记的画面。或许这才是我取名的最初意义,可谁又知道呢,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五)六军怒,舍妖姬
这次推开门的是苏荩。
“桉桉,这次来找你,是有事与你说。”他灌了一大口酒,淡淡地说,“珺儿前些日子刚走了,你知道么?”
“玉奴同我讲了。只是有些可惜这次相逢没能说上几句话。”
“本是不受宠的公主,所以也没有让百送行,我当日值班,亦是没赶上。”他淡淡地说。
“或许有些别离还是不期的好。”我想起了珺儿那张永远平平淡淡的笑容,从小便没有开怀大笑过的脸。
“我过些天,会自请调去吐蕃镇守军队。”他不紧不慢地说,“从小便没人护着她,要走了,不是更没人关心了。我过去也放心些。”
我不拦着他,因为拦不住。即使拦住他告诉他,边疆有危险,但我也拦不住大唐。这个朝代终将走向灭亡,否则便不会有我,不会有接下去的历史,我只能独自附庸历史,却不能改变它。
“桉桉,你知道阿珺那晚同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远去,我不是离开,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我就在你身边,白云是我,树荫是我,冬日的风是我。所以不要忘记我,也不要寻找我。”他仰起头,一滴泪水划过面颊。“所以我不会试图去寻找她,我保护好我的一切,保护好大唐的云,大唐的山,大唐的四季亦是保护她。”
我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有许多味道夹杂,我却尝不出来。
我又回到了马嵬坡。这一次是分别。
迦罗寺内。
“贵妃娘娘,白绫已经准备好了。”高力士道。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说罢杨贵妃便跪在蒲团上,不再说话。
“娘娘,事到如今皇上也是有心无力啊。您莫要记恨才好。”高力士继续谄媚。
“我明白,你出去吧。”
我从佛像后走出来,看着不显一丝狼狈的人,“你后悔吗?”
事实上,在极乐之宴那晚,我已经全部告诉了玉奴,包括我的来历和历史的结局,以及她的死期。
她只是笑一笑:“你啊,以为珺儿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们什么都知道,只是想你自己说。而我,在接受帝王册封的那日我便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
“我不是玄宗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当我被冠上杨贵妃的头衔,被帝王盛宠时,我以是大唐了的。大唐要我死,我便必须死。就像我和玄宗的爱情,其实我并不爱他,可是世人都道这是爱,是最轰轰烈烈的情,那我便必须爱他,而他对我的情,也在这马嵬坡上尽数化为乌有。世人都道我是妖妃,祸国,但这只是他们所想的。而我要做的,是做好那个高高在上的杨贵妃,为大唐赴死。”
“旧时长路尽头,幸有故人候,尝以余生一眼回眸。谢谢你,桉桉,让我被规划好的余生开出烟火。”
我悄悄隐于佛像后,高力士什么时候进来的,玉奴什么时候倒地的,我都不记得了,或许也是不愿记起。只是记得自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哭出声,待我满脸泪痕地走出去时,玉奴还躺在草堆上,桃花笑面一如旧,只是闭着那双满含柔情的眼。我无法忘记阻止的这一天中还是到来,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出生在这片让他们为之拼搏的土地上。
(六)
在大唐的人和事,一切我都会记住,因为记忆是一种相聚的方式。我知道他们没有离开我,大唐的白云是他们,大唐的江山是他们,冬日的风是他们。而我爱大唐的云,大唐的山,大唐冬日的风。我在等待,等待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张丰婷、嘉兴南湖国际实验初中908班、
陆海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