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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组第4题】溯洄(刘梦瑄)

作者:Bowknot 投稿时间:2019-11-10 16:01:07

溯洄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条河已经在极北之地静静地流淌了千年。它一直哺育着北地的人们,也在漫漫时光里见证继而掩埋许多故事。

昔日辉煌颓败、豪情柔意被裹挟着沉入河底,永不现于人间。而万丈沉沙中间或的一闪,是留给蒙昧后人的谜面,倘若溯时间之流而上,或能窥得千年前旧事真容。而道阻且长,太多的人不晓得。


      “师哥,你说将军章的主人,会是青史上哪一个?”

      “还不敢说。”师兄搓了搓干燥起皮的手,转身在背包里翻找起来。他是个细致人,出趟远门带的东西比队里女孩子带的还多。我想他必然在找护手霜,又想到一个大男人对双手呵护备至情形,一时有些不忍看。他不知我腹诽,早拧开盖子,涂了左手涂右手,嘴上也不停:“不过我押冠军侯,将军章是汉朝的没跑了,够资格在这地方领兵打仗的就那么几个。”

        我点头认同。北地是古战场,千年前汉匈两军乒乒乓乓打仗的地儿。这里发现个将军章,十有八九是汉朝的。将军章的鉴定结果不久就能出来,弄明白将军章主人是谁,以后的事儿才好办。我们几个队里年轻人一早争过吵过,范围一缩再缩,锁定两三个人。师兄开玩笑说要弄个赌局——“买定离手!嘿,我跟云云都押冠军侯,老方坚持说是那个覃姓将军,小王,你赌不赌?”

        我原本不想赌,现在想想就当是同门闹着玩。“听说赌注是两周早饭?我也来了!就押跟我同宗那个。”我对自己的判断挺自信的,只等着早饭送到手上来。“云云前两天不还是坚定王派,怎么一下子丢下我跑了,形单影只,我好凄凉。”

      “你别贫了。女孩儿家心思不好猜呗。据说她是拿了地图和年历硬算出来的,‘有充分史实依据。’我下的这注,有一半是给她软磨硬泡说下来的。‘要是输了,早饭不能我一个人请。’——听听这是什么话。可是自家师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只恨我不是女孩儿。她这么较真,唉,输了输了,早饭钱我先掏为敬。”云云是队里唯一女孩,和我同年,是师门团宠,而我还在给师兄师姐跑腿买饮料,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她前两天还笃定王老将军是正主,现在认真推算一遍,将结论否定重来。看来我也要较较真,找张时间表核对着推一推。

        想着这个,我和师兄又聊了几句天,打算去找云云。推门的一刹被风吹得一个激灵。“北风卷地百草折”,朔风比刀还硬,眼前一片萧瑟景象,处处枯槁,灰白天空偶掠孤雁,是茫茫的北地秋天,我紧了紧外套,心里突然有点苍凉。“愁云惨淡万里凝”,这春风难度的遥远边疆,也曾因烈士热血而灼烫。现在一切都熄灭了,只留一个待破解的谜。那方将军章静静躺在研究所里,它早已磨损,它的主人也化为尘烟。物非人非,可能只有北地的秋天依旧这么冷这么悲凉。



 洄
        天空中只余一弯钩子似的月亮,漫洒下来凄清的冷光。将军在长夜下拿起他的剑。剑锋极利,剑槽中还有一点干涸血痕。他抚摸着剑柄又将剑身仔细拭了一遍。这把剑跟着他出生入死,不知斩下多少敌将头颅。如今战事焦灼,他身负重任,死守城池,苦等援军。敌军早迫城下,虎狼之师眨眼要将这小城吞噬。他白日指挥战役,亲自上阵厮杀,劳苦十分;排兵布阵,调粮草求支援,还要安抚下属和百姓,何谈容易!誓扫匈奴不顾身,所有能做的都做尽了,可是依然没能让敌军退后半步!他怕他所有努力、数万将士的牺牲也不过能让这小小城池苟留几日。敌军前日城下招降时,已经放出屠城的话来。城池若被攻占,他自当为国而死,可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怎么办?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陪这城一同毁灭?将军,知道他不能降,他不敢降!他的身后是他的国,是他真心热爱、一世效忠的故土。他将这一身血肉都拼上,死也要保家卫国。可他眼前是一直跟随他的部下,是久经苦难需要他保护的百姓,他们的性命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的。人民何其无辜,若是他们遭难,他万死难辞其咎。进退两难,他只能进,不能退!恨只恨敌人残暴,他太无能!
        月光溶溶的,倾在将军身上,铠甲一片寒光。夜里他安排好明日军务,在忙碌中得一丝喘息之机。被压抑许久的思念借月光翻涌上来,北地秋夜太冷,草里结霜,月光也寒,催人添衣。将军身上的征衣破了个洞,征衣是将军的妻子为他缝的。那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得知丈夫将去戍边,不嗔不怨,俯首为他赶制征衣。将军怕她累着,屡次劝她莫太辛劳,她却说:夫君上阵杀敌,妾身无法同去,只能为君裁做衣裳,奉养舅姑。夫君不要挂念,家中妾来操持,妾守在这里待夫君凯旋。征衣终是制成了,一针针一线线都是情思关怀。将军的父母已经年迈,却在将军离家之时互相扶持着为他送别。他抛家离乡,来到千里之外的北地抗击外敌。风霜里光阴过,他无暇思念亲人,直到征衣磨破,才恍然已离家许久。老父老母如今安否?贤妻是否康健?他无从得知他们的消息,只能在梦里还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乡书长不达,无奈未休兵!
长夜并非漫漫,天空已经浮现一些鱼肚子的白。副将的声音使将军从思念中惊起。军队已列阵完毕,第二天的战斗即将开始。将军登上城楼。秋风寒冷,他不知这战争几时能结束。他看见遥远的边境接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际。他看见副将疲惫又坚定的眼神,看见整齐严明的军队,看见百姓饱含痛苦和希望的面庞。他感到热血回流到心脏里面,又散发到四肢百骸去。希望又重新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从未改变过。他在这一瞬极快的下了一个决定,他要誓死守护这座城池,用血肉去抵挡虎狼似的敌人。保家!卫国!
      “战至最后一人,绝不投降!”
        天亮了。号角声响起来了。

  溯
        我想我的早饭没了,可能还要再往外贴钱。
        队里工作又忙了几日,我跟着师兄做事情,得闲便拿着时间表推算。一算算出我结论中的一个大漏洞,王老将军怕是凉了,快到嘴边的早饭也飞了。意难平,真的意难平。倒不是为了早饭,而是该死的胜负欲作祟。我一气之下,把冠军侯的生平也弄了一份来,又核对着推算,结果发现时间怎么算都不对,他应该也不是将军章的主人。我秉着‘我输了你们也不能赢’的心态去找师兄,他听了只平静“哦”了一声,倒像早就知道的样子。追问他,他居然说:“我后来觉得不是他了,可是没办法,要宠师妹。”我谴责他立场不够坚定,觉得不是就不是了,没有坚持到底的毅力。他从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立场其实一直都挺坚定的,观点也特明确。我觉得将军章主人没能在史书中拥有姓名。”
无名英雄?我愣了一下,这种人在历史上从来都是不少的。边关将领战死便马革裹尸,于当地下葬,留不下什么大型坟墓作线索,而史书又残缺不全,不在史册中的将领还是有的。师兄的猜想并非没有道理。要确定将军章主人身份,不是像我们这样打打赌闹着玩,要看将军章能提供什么样的判断证据。
      “鉴定结果出来没有?”
      “还没呢。我想这一仗或许竟未曾入史,可能并非大战役,指挥战争的也未必是某位名将。古来能打仗打胜仗的将军有多少,青史留名的也只几个人。”
        他讲的这话也太真实。“我倒觉得这事肯定写在史册上,边关打仗是要紧事,就是小战役也要记上一笔。只怕是我们给漏过去了,再查一查。”而这无名将领、英勇之师,应是湮于茫茫时光里。人对于漫长浩荡的时光而言太渺小不过。现在存活,弹指间便化为尘土。古来,能在史上留下哪怕一个名字,凭一点线索为后人所知的又有几人呢?
        一时气氛便有些沉。师兄默默一会儿才开口说:“嗯,再查一查。北地出土个将军章,到底不算不合理,但它没入史,没给人记下来,就是大事。我们这些考古的,可不就是得从黄土尘沙里掘出真相么?得对得起,做事便求明明白白。”说罢低下头去做手上的事了。我在一旁给他帮忙,心里想着最好是赶紧能有定论。
        这一切全由将军章牵扯出来。北地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发展经济,人民生活条件逐步改善。生活条件好了就要更上一层楼,村民从有房子住变成扩建房子,再到扩大村庄规模。河边吃水种地都方便,扩着扩着就扩到河边上。一天一个老头早起取水,第一桶水风平浪静,在灌第二桶水时看到不远处浅水岸上一块光泽亮亮的闪,以为是个值钱东西,就捡回来——捡到的真是个值钱东西,送到村长处一看,确定是将军章,威严如昔,只是经年磨损侵蚀,无法确认朝代。村长捂着心脏连忙上报,消息一层一层往上送,上头的人也重视,送到研究所这边来,又为此派了个考古队。我队来到这里沐沙喝风,忙碌这些天,每个人都伸长脖子盼着能有定论。只希望将军章有灵,早些让历史真相重现于世。
        这样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风刮进来。云云的喊声比屋外冷风还快,惊得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师兄一个箭步跨出去,踩到门框趔趄了一下。
        鉴定结果出来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将军遥望着暗沉沉的天。副将刚刚来报,城中粮草最多可再支持三日,而他们苦盼的援军在路上被敌人截杀,全军覆没。是天要亡这座小城!将军知道眼前的唯一选择就是战。战斗到最后一人,战斗到最后一刻,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哪怕城的覆亡已成注定。将军在还是一个士兵的时候就知道,作为一个战士,应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他无惧死亡。眼前战事焦灼,国家危难,他不上前谁上前?父母妻儿来生再报,今生只能提携玉龙为君死!

        将军拿起他的剑。他冲杀出去,他倒下去,他在漫天喊杀声里迎来他的宿命,为国殉身是无上荣光。

        城破了。


        我和师兄并肩走在北地的风里,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鉴定结果出来了。师兄是对的,将军章主人的名字并未流传于世。队里专家猜想,这位将军应是戍守河边城池,在某次战役中战死,马革裹尸,将军章于乱中辗转到河边,沉入泥沙之中,千年后水啮沙土,将军章才得以重见天日。

        队里还有些工作。鉴定完了不能闲着,还要做一堆其他的事儿,一边把结果往上报,一边还要抽人去河边挖挖看,争取能找出点什么。我这几日忙得四脚朝天,好容易手上工作清一清,想再找师兄聊几句,他那边却没忙完,我只好找过去帮忙。

        一路顺着河走,我被风吹得手指僵硬,牙齿打战。风是冷的,河里的水也是冷的。遥遥望见几个或低头或弓身的小小人影。这样一比,人就显得渺小。人本来就是渺小而短暂的,任何生命都是渺小而短暂的,时间才是永恒的,现在我们这些能走能说能笑的生命,转眼就将埋入黄土。我们自以为的长命百岁,在岁月长河中只是短短的一瞬,而那位可崇可敬的将领,现在肉身早已化无。他不也曾是鲜活的的一个人吗?皇图霸业、帝王将相不也成了过眼云烟?多少年过去了,多少人逝去了,河水却是恒流的。哀吾生之须臾,羡流水之无穷!当一切都成为往事,一切都化为尘烟,只有这条河还在时间里挟裹无数隐秘故事流淌而去,从未停止。


姓名:刘梦瑄

学校:嘉兴市秀州中学

年级、班级:205班

指导老师:李海宁


活动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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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间:2019-09-01

结束时间:2019-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