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题】“口 技”（顾家其）

“口 技”

                   顾家其

成功了！我拍拍正支撑我重量的那把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椅，把双腿以最舒适的姿势跷在了面前那张方桌上。

压制着心中的激动，我透过那做工考究、只能由里望外的围幕偷眼望着前面。屏障前是排成半圆形包围着这帷帐的桌凳，但现在还空着。从我这儿可以听见大门口主人招呼宾客的声音。

“果真是大户人家，”我心想，“这见客都见了一刻钟了。”我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这京城里久负盛名的一代口技宗师“妙口善才”的关门弟子。坊间从去年重阳大师撒手尘寰时就关于这位神秘的外地来的弟子有了各种猜测，例如“听说他与大师第一次见面之时大师就毫不犹豫地决定选他做关门弟子了”、“大师与他家是世交”、“他好像来自xxx”云云。可信息源没有一个可靠的，大众中也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今日在宴席上的表演，是他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然而就像各位所知，我是现代人。作为后来者，我已经知道了这事的结局。书上说这备受期待的关门弟子当夜的表现并不尽人意，功力与师傅相较也不仅差了一星半点。据清初文人林嗣环《秋声诗自序》中描述，他与客人醉饮时让客人举出自己听过的声音助兴，一位客人就举出了那口技者作为自己听过的“最搞笑的”声音——他硬是被口技人一口气没喘过来而停下来咳嗽的声音给逗笑了……

总之，这将是一场失败的表演——在我到来之前。

总之，如果正常发展下去，事情就没意思了。所以，我决定改变它，并作了充分的准备。看见桌上的那块抚尺了吗？哈，那是个红木外壳的录音机。它的底部有一个不易被察觉的突起，这便是录音机的开关了。用诺基亚外壳保护着的录音机内核，让我能够肆意敲响那块木头而不会让表演掉链子。以光充能，使它在哪里都能正常工作。

唉，还没开始嘞。那我再跟你们唠唠。关门弟子现在正在隔壁躺着呢——他那边只来了他一人，他本人进入那间内屋之前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换句话说——一会儿到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是什么？机会！一个让我能够接近他并且冒充他而不被认出的机会！

哦，他是怎么倒下的？当初第一次请他的时候由家丁带去了到场费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等来了再支付。而我就在他收了余下的银两之后跟进了内屋，请他喝了点小酒。怕不到位，我还加了点儿“料”。他自然以为这是主人热情的款待，满面红光地就接下了。我飞快地换上了他的衣服，后面……后面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啧，真是完美的计划。

……

来了！终于来了！我赶紧坐直了身子。屏障收起，宾客们熙熙攘攘。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戴着白面具的陌生人（不愧是我，真是周到）。我镇静而得意地扇动着手中的折扇。屏障关上，厅中仍一片喧哗。

我抓准了时机，抓起录音机猛地一拍。全场霎时安静，无人开口。那录音机下的按钮已被触发，延时开关开始运作。我默数着数，暗自冷笑。

先播放的是我在老家夜晚录下的夜巷狗吠之声，放在这里刚好能与京城环境中的胡同相符。接下来上场的是网上最普遍使用的女人梦醒打哈欠伸懒腰的声音素材，常用于动画短片。……哦，是婴儿哭声、女人哄小孩之声和男人的斥责声。这些通通都是铃声网站上的热门。嘿，你看看，还挺管用。客人们伸长了脖子侧着脸用耳朵对着我听，脸上似乎还带着满意的笑，出神了。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

时间之笔正在飞快地写着什么。

我的表演还在继续。接下来又加入了金属器具等，使声音更有层次感。

……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

下面的桥段我可谓是花了心血的——单是火声就混合了篝火、炉火、煤气灶火等，更不用说各地火灾录像的背景音、西伯利亚吹起的呼啸的北风、群架时混乱的呼喊等各种了。当这些融合在一起，效果……看看客人们的反应就好了。

……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

……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

说实话，我的表演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我是没有想到的。宾客们被我高超的嘴上功夫（编辑能力）所折服，所钦佩，所敬畏。也是，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随着我再次重重地一拍那录音机，录音停止播放，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接下来是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左右家丁上前，撤去围幕。掌声瞬间爆发——我依然保持着我开始时的姿势与动作，仍悠然自得、气定神闲，道具又是事先展示过了的。观众们的热情高涨，喝彩声也越来越响，我便在那声音里同样气定神闲地退下了场，回了内屋。

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换回了原来的衣服，我也该回去了。那可怜人依然在睡，并且我很确定他不到明早不会醒，而且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假如他被发现，那也只是因兴致而畅饮后断片了而已。我把录音机留给了他，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唰”，我回到了我的书桌前，长舒了一口气。翻开了我用过的人教版七年级语文书，我惊喜地发现这篇名叫《口技》的文章改了。内容变了，篇幅也是多了一半儿。这是第一篇“由我组织” 的散文。下一篇……下一次去哪里呢……

……

以下内容摘自一星期后的报纸头条版面：

巨大发现！我国考古发现疑似现代录放设备的木质外壳仪器……内有完整电路！据悉，该仪器被发现于一座清初古墓，尚不清楚墓主身份。中国古代科技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本社将为您持续报导专家的研究过程。

作者姓名：顾家其

学校：浙江省台州市第一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15班

指导老师：鲍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