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四题】寻找 谢可可

“该死的，怎么找不到。”他游荡在村外的泥泞路上，懊悔地举起手电筒四处乱晃。他知道一直走到底，他一定可以找到，那个让他空白了很久的一块。

尽头，那是一条河，偶尔泛起的涟漪反射月光透过树枝洒下的光辉，就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反射出无数张他的脸。黯淡的光斜在他的脸上，有夜晚透露出来的疲惫，但在之后，只是充斥着一股无名的执着和期待。他缓缓坐下，河水冰凉的触感让深夜带来的疲乏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他用手电筒晃晃河水，之间脚下一片青苔和碎石，“可恶，明明应该在这的。”

“帕特里克？……帕特里克？”队伍里的士兵摇摇头，茫然不知所措，深夜的兵营点名也不是一次了，驻扎在这种小村庄里，四周树林环绕，需要时刻注意人员行踪。此时的帕特里克正从河水中懊恼地穿上湿漉漉的军靴，眼看着错过了查岗时间，只满心希望逃过这一劫。

这是他进入军营的第三年了，四处奔波作战，可笑的是却在今天，回到了那个他离开后就没再回来的故乡，那个他离开的地方——那条小河。那天，他连回头都没来得及，就被两个大兵架着走了，只记得最后的那一下河水的反射的光，明亮笔直地射入他张皇、恐惧的瞳孔，只记得自己的胳膊被拎着特别疼，只记得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同龄的男孩。那年，大概是18岁。

他悄悄掀起军营的帐帘，见里面一片漆黑与安静，松了口气向里面踏去，却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突然间，视野明亮了，长官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他，头顶突然的光亮有些刺眼，却晃出了儿时的一幕：那时的他偷偷溜进课堂，河边贪玩留下的枯枝树叶仍挂在发梢，他得意地溜回座位却正巧撞上了老师审视的目光。那时的时光如翡翠般珍贵，却只能到如今在黑巧克力一般的苦涩的甜中回味，不断反刍。“帕特里克！你去哪了！还有没有军规军纪！”在耳边爆开的怒吼把他拉回了现实，那是一种完全不可以回击的命令语气，是让士兵胆战心惊的语气。随之，他被拖到了帐前的空地上，月亮的光辉这次十分慷慨，大把地洒在他的脸上，近乎苍白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甘。

“我要找的东西，就在河岸。”他很坚定。

“帕特里克，你以后想干什么呢？”在身旁一同在河中玩耍的同伴甩甩湿哒哒的手，问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他。“嗯……我想在河边造一个木屋，把我的爸爸妈妈妹妹带过来，这里太安静了，像天堂一样。”他望望河滩边杂草丛生，无人清理的灌木丛。

他又望了望小河的方向。

突然间，几声枪声搅浑了月光。从军帐中飞跑出一个又一个匆忙的士兵，从睡梦中朦胧睁开惊恐的双眼。帕特里克也端起枪向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越来越接近河了，他不知为何，对这陌生的枪声也有了一种亲切感。他冲进了杂乱的灌木丛，望见了那一条曾经的小河，上面浮着一丝血色，空气中也浮着薄薄的血腥味。他有些失了方向，他找不到他一直寻寻觅觅的东西了。他的眼睛变得有些红，看到了河对岸的一个枪口正对着他，一双眼睛也是红的。

他找到了，他看到了那间木房子，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真的好安静。

                                                                                             浙江省东阳中学 高二15班   谢可可        指导教师：马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