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 4 忽然想到 徐嘉

   我祖籍安庆，这个地方过去也有过响当当的名声，还入了“长江五虎”，至于现在为什么销声匿迹，权当他在养老。

  我大概从未记得显摆家乡那响当当的名声，过去式有陈独秀，邓稼先，海子……我也路过陈独秀公园，但我大概未认为它能给我多少记忆，他们总要在这个平凡的土地上找出个名人挂出来，好表示自己家乡的名气，可我不，我在这个土地上注意的，我在找寻的，只是一条河。

  这是怎么一条河？我想它大概长长宽宽，在一条裂谷一样地方下面，听说旁边有个井，还有牛掉进去过，那把牛淹死的估末还是他的河水。它的河水用来漂衣服，洗衣粉的泡沫在阳光下透着挺好看的，然后河水就像星河，我也有过以为这是牛郎织女会鹊桥了，但又眨巴着眼望白昼的天，这天还亮着，估末不是在七夕。但年幼的心里还在想，河里什么光景，将白天颠倒成了夜，把那弯弯的银河架到了水里。

  我潜进去，河水“咕噜”“咕噜”冒泡，这不光彩的多，但我的发丝像月亮弯，它不再粘在我的脸旁，它在水里飘动着，像风中的芦苇。我又想未有风，我也未曾变成芦苇。河水越发有魔力了。于是我幻想它排山倒海，有沉鳞竞跃，蛟龙争鸣。兴许沙僧住过这里，但这水多么清澈；兴许这河是村子的保护神，可是它又淹死过牛；兴许它通往桃源，它有那长的天桥――"哗啦"，大概水丝流动，泛起了波纹，我被水流带走失去了行动……噤声，我看到了河府，有着青苔的石头堆积着奇怪的符号，蝌蚪舞动着细长的尾巴，土里好像有生命在跳动着――这里可没有那古城啊，小时候听说巢湖里面其实有古城，像鄱阳湖抚仙湖一样，那是平静的城市，里面空无一人，但还有心跳声……虽然抱着好奇的心态有过想象说不定小河中也有座小城，像我小小的家一样连着街巷，也许从这里通到地球另一边。当然当时我不知道地球如此多大，还有岩浆，我还以为它也能被家乡的河水浇灭哩。我还想继续探索，于是把手扒拉在河底的土里，几乎是趴在石头上，河水是平静的，它好像在等待着我――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几乎感激着这样大方的河。我扒开一层层细沙，这样的探索还在开始――哗拉，怎么，我的衣服大概是从上面被拎起来了，我的身体弯成水里的虾，覆满泥土的手在空中翻腾，我像那河里鲤鱼跃龙门，可我大概太年轻，这只手臂强有力地让我的视角渐渐转换到了地面，我身上的水流渐渐化为水珠，汇聚着一点点回去了，我思考着我没有它们那样无形又圆滑，而且我身上有只大手。

  他们很担心我的安危，他们以为我是溺水，他们将我骂了一顿，像那热水澡，从头到脚。我看着指甲里残存的泥土，闻一闻还有青草的气息。奇怪之余，妇人们告诉我，小心河，里面不止我一个生命。我心想这样岂不美哉，要是能与异生物交谈，不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她们说了什么我忘了，虽然说和那些生物交谈是凶多吉少，但她们是笑着的。对于我这样胡闹的小孩，她们总是笑着的，话也多。

  我了解河里有水鬼。这是中国的传说：水鬼找替身，让他和自己一样在水中溺死，自己就可以活命。我心想奇怪，人死了就死了，还要赖上河水，让它被人所厌恶，可笑至极，但我又听说水鬼也有好人，像前些年听说的小孩――小男孩成了水鬼后，却还要给父母一个交代，也不伤人，缩蜷在寒冷的水中。这样城巷里的鬼怪异事，让我觉得鬼也有情分，可能还有鬼中君子，他们水里畅谈，人性本善或恶，我还想那水波可能是他们辩论的波声……当然还听说过河童，它长得像一只鸭子，在河边张牙舞爪，头上的碗时时随着晃动而惊出水来，常哼着小曲似乎一直有话，还有那鸭蹼，他才是真正的怪物！它让我害怕，让我生厌！可它又是日本的异生物，我不可能和它有所交道，这么一想，心情又舒服的多。

  那眼河水诞生了很多很多的梦。有小孩在河中捞月，有枝头上萤虫飞舞，有灯，在漆黑的幕布中闪出了微暗的光，在风中摇曳着，扑朔中有一刻灭了，河心的淡淡月光亮了。有花，鹅黄的花瓣如五指，花蕊最艳，水波荡漾着五瓣落了枝头，印在水平如镜上，风一吹又不知流向何方。河塘边多生长芦苇、水草。芦苇的雪白的绒毛，总是形如冬日的雪，当它沐浴阳光时，“雪”如不平常日的恩泽，如羊毛，有人细数。水草长的如此单薄，轻轻便被压弯，但若将它铺平，用手摩擦，就可能见到血珠缀在叶片上，久不消融。

  我大概是细细观察河的四季又探索过它府坻的第一人，我深潜过河底，河水曾轻轻拂过我的衣裳，可又把我带向何方，现在我像那抹鹅黄，漂离了家乡。

  回乡想起河已是几年？我的目光掠过曾放着石板的泉眼，但面对我的，只有干涸的底。

  晌午，我陷入熟睡，回到河底，泛着银光的神明，矮小的城，下棋的水鬼，河童就不要了，我轻浮着，有力让我不倒下。

  听见河水“嘀嗒”，我忽地睁开眼睛，又想起家乡响当当的名声。

  我归乡了，没有河。

作者姓名：徐嘉 学校：德清一中

班级：103 指导老师：张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