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4】我在寻找一条河 陈铀

我在寻找一条河

        待我走出工作的大厦，已是深夜，城市里的夜空荡荡的，只孤零零地挂着一只月亮，就像城市里的人，形单影只。我没有开车的习惯，城市里多的是不夜地，一栋栋大厦比邻而立。外墙上的LED灯像起伏的潮水上下跳动。在公司里耗了一天，现在的我只有疲惫和麻木，半点提不起其他情绪，腹里空荡荡的。今天除了一杯咖啡什么也没吃，好似连血液都是冰冷的，像一根根针从血管里艰难的流过。

        我行走在晦暗的夜幕下，罩着一件红的渗了血似的长裙，暗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扯得老长，就像个女鬼似的，在这座空荡荡的城市飘荡。这些五光十色，被五感隔绝在外。潜意识里我听到她说：“走吧，走吧……”于是我便就这么走着，走过了广场，走过了大厦，我的灵魂好像从躯体中跳出，我看着自己走着，麻木的遵守着所谓的规则。

        公寓门口的路灯又坏了，一息一发，明灭不定。我盯着那些虫子，丑陋的，愚蠢的只会绕着昏暗迷离的路灯痴迷疯狂的虫子，我咬住后槽牙，冷哼一声，转身进了电梯。

       我终是点上了一根烟，烟雾弥漫，模糊了眼前。

       我在寻找一条河，虽然我没见过那条河，但我知道她存在，是的，她。那条河是位女子，我知道的。

        我曾无数次听到过她的呼喊。每一次，她都唤我去寻找她。但从来没人相信。

       “程聆，你想我了吧。”我不作声，端坐在沙发上，按动着遥控器

        “你想我了。”声音轻柔而不容置疑，我双眼紧盯着屏幕，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嗯。”

        她突然笑了，放肆而张扬，“可是你找不到我的。”烦躁与郁结鼓胀了心脏，撑得我愈发难耐。我扔掉燃尽的烟头。胡乱又摸出一根烟，左手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上烟。我的手在抖。便又扔了打火机和烟，略平静下来，我起身摸到窗边。

       深夜，高墙，万家灯火，我一人。看，只要列出来就能发现自己有多可悲。冷静，冷静……

       不，我无法冷静，沸腾的血液，滚烫的血 液穿行在血管中，直冲脑门。

       “妈妈，我找到了一个新朋友!”昔年我稚嫩兴奋的声音响起。

      “是吗?是女生吗?她在哪里上学?家住哪里?爸妈是干什么的?”母亲的漫不经心配着油烟机的轰鸣声穿过时光而来。

       “它是一条河!”我的兴奋不减

      母亲冷哧一声，“去玩去吧，和你的朋友。

      灯泡滋啦一声，爆了。在灯光消失的最后一霎那，我望见了波光粼粼，它映着灯光绕着丛林向我招手，从心而起的悸动促使我忘却了疲惫，只有全心然的激动。我顾不上穿鞋，奔跑在朝向我爱人的地方，然而，在河的尽头，我怔然立住了。

      漫天的月色铺洒下来，碎了一河，流得静静的，四周除了淙淙再没有别的声音。

      我行走在惨烈的阳光下，穿行于冥迷的夜幕，寻找我丢弃的灵魂。在河的尽头的漫滩上，我望着一颗一颗的石子，妄图寻找属于我的那颗。

       但我终归不是小说的主角，弃了便已弃了，怎么可能找的回。失去一切的茫然将我淹没，我僵在原地，望着河水，不明白我存活的意义——难道是为了让我经历这一从天而降落至底的无措吗？

       脑子里混杂成一团，寒毛根根竖立，我只能战栗。世事弄人，世事弄人！不是我甘于平庸，而是生活收走了灵魂！可纳百川的水容不下小小的棱角，再耀眼的金子也会磨成粉末。以梦为马，白马为梦。不负韶华，韶光尽负。      我跪倒在溪边浅滩，我看见了，河水静静的无畏的流着。一张面孔浮现在上面。执着的无奈的脸。我望着她，她望着我，“你找到我了”，她说。我只是望着她，一动不动地跪伏着，我抽动脸颊的肌肉，试图扯出一点表情。终只是低低的叹息，“嗯。”

       “那么，你现在成为我了。”我没有回答，喉头似被痰堵住了，汗滴和着泪滴下落，泛开的一圈圈涟漪扭曲了她的面庞。

       水花高高的飞向太阳，消逝在半空，血红的裙摆在水中招摇，无辜又妖娆，我透过层层波纹望向天空，什么也没有，它只是自顾自固执的蓝着。像油彩画般浓墨重彩的蓝着……

        我在寻找一条河，我就是那条河。

萧山区第三高级中学

高二四班

陈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