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1题】破柔然（王天琦）

“咚！咚！咚！”战鼓声逐渐响起。天空中弥漫起火与硝烟，乌云压顶，阴霾聚集，令人喘不过气。呐喊声回荡在山间与天地。鲜血染红了大地，与夕阳融为一体。一位身材略显矮小的中军将军，紧握长枪，剑眉紧皱，满脸鲜血，双目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突然眼眸一转，手里长枪猛然刺出，却在未触敌身之时，停住了。视线往腹部一移，只见那里鲜血外涌，被一把长枪从后背贯穿。他慢慢闭上眼，嘴角露出无奈的惨笑，缓缓倒下……厮杀声、呼喊声、兵器声逐渐消失，喧闹的天地渐被狰狞的寂静代替，一切，都消失了。

忽然，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突降，战死的人堆中一双明眸猛然睁开，眉宇间透着一丝灵气，“这……这是哪里？秦无风……秦湘……我，我是谁？”看见周围陌生的景色，那人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道，“这是……古战场？我不是和死亡特种兵战队的兄弟们，在华雷斯谷执行秘密任务吗？这？……”。雨水拍打在脸上，突然，那人坐了起来，再定神仔细观察着周围……

现在，秦湘就是秦无风，秦无风就是我，我——竟然穿越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猛吸一口凉气，扫了眼自己，发现这副身躯竟是个碧玉年华的女儿身。女扮男装上战场？倒是爱国，有点意思。我刚想起身离开，突然头一阵剧痛，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入脑海。坐起来后，我开始整理思绪，融合自己与原主的记忆。

现在，是北魏神鹿加元年，原主参加了北魏破柔然之战，作为侧翼部队，因在途中突遇敌军伏击而全军覆没。她是花木兰的好姐妹，医术了得，武功亦与木兰不相上下，当知道木兰要替父从军后，因放心不下她，便与她一起女扮男装上了战场。回忆到原主战死的那一刻便停止了。整理完思绪后，我脱下不堪重负的铠甲，带上竟与我一起穿越的特种兵的贴身装备，艰难地爬到一座小山上，眺望远方，发现竟有一个村庄。黄烟漠漠向天黑，看来今晚我只能到此村投宿了。

夜色渐浓，明月高挂，银白色的清辉洒在大地上，增添了一抹神秘气息，草丛中传来阵阵蟋蟀凄切的叫声。我躺在向村民借宿的床上，辗转反侧：北魏，科技水平极其落后，没有电子设备，交通工具、兵器、医术、思维等等都远不如我身为秦湘的现代……现在，想给木兰报个平安都没有办法。“唉……古代就是麻烦，真是落后啊……”

在村庄里安稳地养了几天伤。某天下午，突然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闯入村子，三个人扛着一个满身是血、已经昏迷的士兵，高声呼喊道：“村里可有医者？我们有位兄弟受了重伤，可否请医者救治？”听到呼喊，一位身着青衫的花甲老者，边咳嗽边拄着拐杖从房门里走出：“可是有伤者？让老夫来看看吧……”那几个士兵看到老者，满怀期望，箭步上前，双手抱拳，激动道：“谢老伯！”这士兵右胸处竖着一支箭，腹部被长枪划了很大一个伤口，内脏都快要看到了。经过一番探查，老者无奈地摇摇头：“箭入胸太深，腹部伤口太大，老夫只能先简单处理一下，先吊住他的命，你们还得去找别人。”说罢，他将箭折断，往伤口上撒了点金疮药，便准备缠纱布。

“等等！不能缠！”这时，身着布衫，一直在旁观看的我，急忙冲上去，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就这样缠一下就完事，他会死的！”老者的动作被人阻止，顿时一脸不满，瞥了眼紧张的我，不悦道：“哦？不缠？难不成就让伤口裸露在外？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不懂就滚一边去，不要妨碍老夫救人！”说罢，就不再理会我，继续动手。这可是人命关天，看到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我耐心解释到：“这士兵右胸处被箭贯穿，伤口这么大，已经伤到组织系统，光上点药根本没用！还有，需要把他腹部的伤口缝合！否则，就算这士兵现在暂时被救回来了，以后也会因伤口裂开或感染而死亡。”也许觉得我说得有理，老者两手一摊，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主的医术本就不错，何况在我的特种兵生涯中，缝合伤口早就驾轻就熟，我拍了拍胸口。自信道：“看我的！”。我赶紧从挎包里拿出跟随我一起穿越过来的银针与线，开始缝他的伤口。“他……他他竟然直接用针把伤口给……天哪……”众人看到我的行为顿时傻了眼，一个个惊恐的望着我。那医者看着我这么不管不顾的样子，也起了脾气：“哼，用针缝？人又不是衣服！真是胆大妄为，你这是要将人推至死地吗？不过，既然这位少侠有办法，那老夫就此作罢。”说完，长袖一挥，转身离去。

看到老者离去，一位士兵顿时急了，忙上前拉住老者，并回头朝我喊道：“少侠？……”“相信我！”我用坚定的眼神看向那位士兵。他一愣，张了张嘴，把刚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开始莫名相信我这个少年。见没人再吵闹，我便全身心地投入抢救。他的伤约莫是一个时辰前伤的，腹部内脏无损，伤口只要用清水冲洗，缝合上就已无大碍，但胸口的箭伤……古代没有消毒水，身体有异物进入的情况多是将异物取出后直接上药，若异物不大且较干净，那倒还好，可是箭，上面沾满了细菌、铁锈……若不消毒，怕是伤口会腐烂。酒精……酒……对了！酒！古代虽没有酒精，但有酒啊！反正原料都类似，可以提取出来。在村民的帮助下，我提取出了医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后，我用锋利的柳叶刀，仔细划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将烂肉剔除，慢慢把箭弄了出来。众人看到我高超的手法，瞬时夸赞起来。

几个星期之后，士兵的伤慢慢恢复，伤口处虽留下了两道疤痕，但留下守护伤员的士兵却连连夸赞：这种伤情，以前基本没人能活下来，而且，这伤疤小得跟没受过重伤似的，真乃神医在世！那老者在知道这件事后，便无脸再见我，终日躲在家里。不久，一少年用针缝合伤口救活快死的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这片区域，也传入了正在带领军队前往漠北的大司马耳里。

“哦？用针缝伤口？还有这等奇事？阿墨，你去查查这个少年，若找到了便问问他是否愿意到军中就职。”军帐中，大司马泯了一口茶，满脸期盼。

“无风？无风！竟然是你?你还活着？！”当阿墨被村民带着见到我时，一阵惊呼。阿墨，只比我大一岁，去给大司马当差前，是无风和木兰的铁杆兄弟。

当阿墨告诉我木兰就在去漠北的大军中时，我兴奋得催促阿墨连夜出发。我们策马飞奔，跋山涉水，一路扶助，中途还解决了好几波山贼的伏击。

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面见了大司马等人。当众展示了一番远远超出原主医术的技能，大司马抚须大笑道：“好！好！我北魏竟能出中军将军这等人才，以前只知将军领兵打仗了得，也听说你医术不错，没想到尽如此出神入化。不知将军可愿跟随我，一起前往漠北亲征？”为了能与木兰继续并肩作战，我朗声答到：“能入大司马之眼是小人的福气，小人愿誓死追随大司马。”

离开大司马营帐，我便立即前去寻找木兰。“无风！”当花木兰看到平安归来的我，立马冲向我，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泣不成声：“无风，你终于回来了，我，我还以为……”“哎呀，木兰，开心点，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听说你升职为卫将军了？恭喜！恭喜！”我牵起木兰的手，定定地看着现代的我曾无数次在梦中描摹的这位巾帼英雄，果然英姿飒爽。“还说我，无风不也早当上中军将军了吗？”收起眼泪，木兰破涕而笑。带着原主的记忆，我和木兰畅谈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报——柔然军……在我军前方……十里地的峡谷……有……有……埋伏……”正与木兰操练的我，看着话还未说完就仆到在地、满身是血的探信者，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古代探路都是派士兵先行，然后再回来通风报信，这样不仅影响军队前行速度，还不一定能发现敌军的埋伏，而且也会出现我方士兵遭遇伏击无法送回消息的情况，最终导致军队损失惨重。“或许……我可以试着制作一个无人机类的飞行器？还好，有些装备也跟着我一起过来了，重组改造一下，也许就可以了。”

几天之后，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飞向天空。“那是什么东西？”几个站岗的士兵抬头望去，发现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森然的气息瞬间包裹全身。“戒备！戒备！天空中发现不明物体！”听到哨兵惊慌的呼喊，附近的士兵立即拿起武器，向不明物体奔去。当众人集合后，却傻眼了，只见一少年手拿一不明物体，不知在操控着什么，但天空中的物体却在随之移动。

“额……嗨，那啥，你们忙你们的吧，我，我只是在试验我的机器，嘿嘿。”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我一回头便看到士兵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哭笑不得，挠挠头道。

闻声赶来的大司马看到这番情景，再看了眼一脸无辜的我，摇摇头叹息道：“秦将军，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呢？”“大司马，您来得正好，末将给您介绍一下，这叫无人机，可以操控它在天空中飞行，当军队需要探路时，可以让它去，这样可大大提升军队前进速度，提高情报的准确性，而且还可以提前知道敌军的情况！”说罢，我便开始操控起来，并把手中的一个显示屏递到大司马手上，让他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整个北魏军的军营，手柄一动，我操控着它往四周运动，屏幕上的画面也随之改变着。看到这等神奇的景象，大司马满脸惊喜道：“妙哉！不愧为秦将军，竟能做出这等奇物！”这之后，一路上军队前进速度惊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再无因不知前路情况而被迫停下的情况，期间与敌军的交手也无一失败。想必，当柔然的探子回报后，柔然军队一定会连夜商讨战策。一想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慌乱，我就暗暗窃喜。

虽说，到目前为止赢敌军都十分轻松，但因为在现代社会我了解过北魏的历史，知道后面的战争其实并不轻松，仍有无数兄弟战死沙场。在交锋时，我明显感觉到我军火力的不足，只有些长枪、大刀、羽箭，却没有高伤害的武器。这时候，以前用枪战斗的场景逐渐浮现到我的脑海。对了！枪！虽然古代没有直接造枪的原料，但多数可以从矿物中提取出来，再加上一些被我带过来的零件，造个几十把应该不成问题。第二天一早，我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司马，见识过之前的无人机后，大司马便彻底相信了我的神奇，当听到我又有新想法后，二话不说，便派阿墨协助我。

“砰！……”军营里偏僻角落的一个茅屋里传来响亮的爆炸声。“唉……这都五天了，每天清晨都来一声，什么时候才会消停啊。”军帐中传来了些许抱怨声。突然，那间冒着黑烟的茅屋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瘦小的身影钻了出来，满脸都是灰。

我弯着腰，扶着墙狂咳了几声，接着，满脸兴奋的喊道：“成功了！阿墨！我终于成功了！”我跑到一座假山前，拿起手里的黑色东西，往山上一瞄，只听砰的一声，假山瞬间被打出一个窟窿。在场的人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武器，竟如此厉害！阿墨看到后，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阿墨的带领下，大司马也来到假山旁，看到假山上那个深约十厘米的洞，不由得惊叹道：“此物亦名之枪乎？威力果真如秦将军所言啊。善哉！有如此之兵器相助，我军攻打柔然必定如虎添翼。”

山雨欲来风满楼，时间飞速流逝，大战一触即发。空气中的火药味逐渐浓郁，树叶在秋风里，猎猎作响，好似士兵们的呐喊声；铠甲的碰撞声整齐有力，回荡在天际；隆隆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因为手枪数量有限，我就将原来的弓箭手分成两队，一队用箭，一队使用枪。弓箭手先射出两波箭，然后战士搏斗，手枪队则隐藏在队伍中，寻找契机进行伏击，打敌军主将一个措手不及。

“报——”正当我们要上战场时，远处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向我，“秦将军！我们的大部分枪支被盗走了！”“什么？！”我眸色一沉，“该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种杀伤力这么大的武器可不能随便流传啊！阿墨！现在就带领几个弟兄去寻找盗贼踪影，战场就交给我们了！”听到我的命令，阿墨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抿抿嘴，躬身退下。

“杀！杀！杀！……”士兵们手持武器冲了上去，与敌军搅成一团，互相厮杀。我与木兰也凭借着高超的武功，奋勇杀敌。

“砰！砰！砰！”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听到响声，我眉头轻蹙，军队的枪不是被盗走了吗？怎么会……我的目光搜寻着枪声的来源，发现不远处混战的队伍中有几个持枪的人，但并没有穿魏军的军装，而是……柔然的！那几个人中，竟然还有一个熟悉面孔——阿墨？！那一瞬间，我尝到了背叛的滋味。一直与我站斗在一起的木兰发现了异样，朝着我的目光望去，呆滞了几秒，随即怒火染上眼眸，大声吼道；“阿——墨——！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阿墨用复杂的目光望着我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我握紧手中的枪，狠狠调转马头，不再管阿墨，快马加鞭奔向我的临时军帐。西北角处，一个长约半尺的圆柱形物体被抬了过来。那是阿墨左臂被火药炸伤后，前几天我刚刚制成的巴雷特，但这只是个试验品，还一次都没有试射过，若是能成功射出，倒还好，若还存在问题……那它必会爆炸，点火的那个人必会受重伤。而且，我本不想用它，它带来的杀伤力比枪要高好几十倍，虽然那是敌军，但我并不想这样对付他们。

看着阿墨身边最后一个倒下的我军将士，我银牙一咬，将其扛在肩上，正准备点火。突然一只手阻止了我的动作，是木兰。“无风！不要！你还未试过它，不能这样贸然行事！”听到这话，我无奈地哀叹：“木兰，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造的枪，兄弟们便不会死得那么惨，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现在敌军也有了枪，以我们这点兵力，肯定敌不过。”“无风，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应来到这个世界？”听到我的回答，木兰感到十分困惑。没空理会她的不解，我猛然将她推到远处，快速点火，将炮筒朝向阿墨等人的方向。“轰隆！”只见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敌军的中心。顿时，尘土飞扬，炮弹落下的地方，一片猩红。

炮弹成功射出，有了巴雷特的助攻，魏军不出意料地胜了。在成片的柔然俘虏中，我找到了右腿中了一枪、半边脸被炮弹烧毁了的阿墨。看到我愤怒的眼神，阿墨眼眸微垂，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无风……对……对不起，是我将枪偷偷带回了柔然。实际上，我是柔然大将军的小儿子，在听说你有高超医术后就进入魏军成为了卧底。我本打算将你暗杀，但你却救了被毒蛇咬伤的我，在你照顾我的日子里，看到你阳光的笑容，看到你的鬼马机灵，看到你和木兰之间纯真的友谊，我迟疑了。与你和木兰一起渡过的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友情、快乐与温暖……其实，从你造出无人机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猜到，我军输了；其实，我一直痛恨自己，是个战争的傀儡，可是，那是我的父亲啊，我不得不……真的，对不起……事已至此，我无脸指望你们的原谅，只能以死谢罪！”说罢，他猛然抽出袖间的一把匕首，猛地往脖子上一抹。带着苦涩的笑容，阿墨倒了下去。

阿墨终究还是走了，我没能将他救回来，就算我有那个能力，但古代的条件也不允许啊，大动脉的断裂实在太可怕了。在细雨绵绵的清晨，我和木兰撑伞来到阿墨的坟前。微风吹拂起长长的青丝，阿墨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在向我招手。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我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就在我要触摸到他时，他，消失了。

慢慢回过神，看着面前依旧矗立的冰冷墓碑，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阿墨，对不起，让你刚感受到光明又迎来了黑暗。你为我挨刀，为我挡枪，为武器试验成功失去了左臂……阿墨，我懂！亲情？友情？儿子！挚友！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可能有自己的不得已，当你不得不做决定时，你的内心该是多么痛苦……这可恶的战争！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可能你现在还活着。我，本不属于这里；我，本不应出现在这个世界；这些先进武器也本不应出现在这个时代。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阿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几日之后，魏军凯旋而归，回到皇城，天子更是直接下诏要圣见木兰和我。天子欲授尚书郎于木兰，木兰不受；欲授于我，我亦婉拒。推辞了官职，我跟着木兰坐上了奔向她家乡的马车。

在驿站小憩时，随手摘下路边的一株彼岸花，抚摸着它娇艳似火的花瓣，遥远古战场的血腥和二十一世纪点点滴滴的兴盛轮番上演……

“无风！无风！”在木兰亲切的呼唤声中，彼岸花从我眼前消失。回头看着木兰满眼放光、喜不自胜的表情，我高兴之余也有一丝落寞：木兰已在回家的路上，而我，是否也应该回去了呢?……

作者：王天琦

学校：浙江省杭州市第十四中学康桥校区 

年级：高二

班级：八班 

指导老师：范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