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系着谁的爱》

            河，系着谁的爱

  亭子旁的溪水，透澈碧绿，弯弯曲曲地流过村庄。

  这条溪恰好分割了山野和村庄，溪的南边是山野，北边是村庄。

  女孩常在村庄里飞奔玩耍，她的奶奶常在山野里砍些柴或是采些野菜。傍晚时候，女孩便蹲在溪边，将溪边的小石子一颗颗捡起来扔到小溪里，待远远看见奶奶一步步走来，便一溜烟地跑回家告诉爷爷：奶奶回来了。便又跑去找别的小伙伴玩耍去了。

  直到老屋上方飘尽了袅袅炊烟，听见奶奶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她才极不情愿地回到家里。看着一桌子的菜，她撇撇嘴道：“没胃口。”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泡一碗方便面吃。任凭奶奶在后面说什么，她也不理会。她讨厌奶奶的啰哩吧嗦。她打开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乡下的小孩子都没有手机，她便成为了孩子的“头头”。手机“嘟”了好久才被接起来，“喂，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啊，什么时候接我去城里啊？”她轻快地说。“宝贝，妈妈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等过段日子吧。”隔着电话，她感觉母亲的声音很沙哑很疲惫，她说：“那好吧，过段时间你一定要来接我哦！”电话那头缓缓地回复她了一个“好”，她兴致勃勃地挂了电话。

  那天后，每次在溪边等奶奶回家的时候，她便带很多方方正正的小纸片，叠一只又一只的小船，放到小溪里，看着小船随着溪水漂着，漂着漂着，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便捡一根树枝去拨，可往往这时候，小船变沉底了。她扔了好多好多的小船，终于有一只顺着水流向远方漂去……

  它会漂到妈妈那里去，她想着。

  那天，手机响起，是妈妈！她接起电话，“妈妈，妈妈！你要来接我了吗？”她欣喜地问。“宝贝，妈妈问你个问题。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要跟谁呢？”她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她知道分开意味着什么。那天她在电话里哭闹，电话里一直没有声音，直到最后，母亲说：“那我以后再打电话来吧。”

  她坐在床上，哆嗦着，稚嫩的小脸上划过了泪水。

  母亲没有回来，父亲也没有回来。她便每天望着溪水发呆。

  后来，她跟人打架了。事实上是别人在欺负她的伙伴，她上去拉那个人，手一用力，那人便摔在地上了。

  那天傍晚，那个人的母亲到她家里来，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堆，她从未挨过如此的骂，便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那个人的母亲气得面红耳赤，骂道：“果真是没妈的孩子，一点教养也没有！”她忽得愣在那里，之前那个女人骂得再难听，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见她愣着了，女人洋洋得意起来，便又补了好几句。她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走，她的眼神很凶，很可怕，根本无法和她的年龄联系在一起，而那眼框里也有快夺眶而出的泪水……

  “嘭——”的一声，接着是一声怒斥“滚”，她的奶奶正拿着锄头回来，而此时锄头被她扔在地上，她从没见过奶奶发这么大的火，那小小的个子站在女人身边是多么矮小，甚至不到女人的肩膀……

  “真是一家人，一副模样，不讲道理！”女人“哼”的一声走了。奶奶把锄头捡起来，转头对她说：“奶奶马上去烧晚饭，过会就可以吃了，你先自己玩会。”说着，颤巍巍地进了厨房。她就一个人在台阶上坐着。

  那天，她没有在躲进房间里吃泡面，她吃着奶奶烧的饭菜，有的咸，有的淡，可她却吃得很香。

  溪水流过，她带着纸片来到溪边，每张纸片上都歪歪扭扭地写着：奶奶，我爱你。她将它们折成小船，放到水里，有的小船顺着水流漂向远方，有的小船载着她的秘密沉入河底……

  夕阳下，在河的对岸，一位老人正拿着一捆柴，向她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