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鱼

浙江省乐清中学高一（14）班  肖雨欣

河拥有一条鱼。

河说不清她是从哪来的，毕竟在之前，河不会关心那些路过的鱼群——没有鱼会选择在此驻留。

因为它并不是很乖。

河有时慢慢悠悠地散步，有时又逃命一样狂奔。这全看他心情。

这样不乖的河拥有了一条鱼。

河简直乐疯了！

它赞美她的鱼尾、鱼鳍，身上的每一片光滑的鳞片。它欢喜于她的歌唱，她的游曳，她每时每刻的呼吸。它用浪送她飞翔，看她的鳞片闪闪发光。

它想，真好，我也有了一条自己的鱼。

村子里的河一向阴晴不定，少年从老船夫手里接过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觉悟。

村子里的人都惊叹于他的选择——没人会想要接过这么一个苦差事。他们感激他，怜惜他，敬佩他。

他说，没什么，他只是喜欢这条河。

他本能地喜欢这条河。

从此，少年成为了渡船少年。

小鱼待在水面下，盯着那个人类。

他很奇怪，她想，但很年轻。

她认识老船夫，这条河太随性，不会有人愿意长久地待着，也不会有人愿意接过渡船的职责。她以为只有老船夫会选择渡船。

奇怪的家伙，她断定。

但她欢迎新的面孔，毕竟不会有多少人停留在这条河上。

他也许会带来一些乐趣。

鱼越来越喜欢观察少年，少年渡船，她跟在旁边看木浆在水中划出一圈圈水波。

少年休息，她就待在旁边漂着，或是绕着船转圈。

她喜欢待在他身边。

少年发现河中有一条鱼，一条喜欢跟着他的鱼。

他惊奇极了！这河里竟然有鱼！他也就记住了鱼。

他发现这鱼出现的地方总风平浪静，而鱼跟着他，他渡船时也就风平浪静。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对鱼说。

鱼打了个转，不见了

小鱼爱上了少年。

河简直气坏了。

这是它的鱼，他凭什么！

河掀起了巨涛，

船翻了。

少年慌乱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他暗自嘀咕河的脾气，顶散波涛，挣扎在河里。

鱼愤怒了，她找了河，

质问，争论，

河愤怒地回吼，却心虚得要命。

它想，我是故意的。

她叫：“你是故意的！”

河最终放了少年。

村里出现了一个少女，明眸皓齿。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暗恋河边的少年。

她足够漂亮，足够温柔。

理所当然的，他们相恋了。

就像很多童话故事一样，鱼变成了人，和她的少年相爱。鱼就像活在童话里一样，和少年在河边散步，星星落进河里，他们在月下相靠，不远处飘着船，河静静流淌。

河安静地注视他们，该死的浪漫。

它不说话，不动。

它的鱼找到了自己的童话。

鱼的河是她的观众。

鱼成为了小妇人。

小妇人学会了打补丁，做衣服，学会了打扫，洗碗。她学会了一位妇人该学会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她是鱼。

她住在村里最靠近河的屋子，目送着丈夫离去，回归。

村里人可喜欢这对小夫妇了，男的俊女的俏，还都那么阳光，热心肠。

村里人可羡慕小船夫啦，小船夫渡人时只要带上小妇人，河就会风平浪静，水花都不会起一个，河就好像平日的嚣张，暴怒都是假象。安静顺从地不像是河。

他们都说，小妇人是个福星，她平息了河。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对她说。

她就笑，闪出了他的视线。

河不说话。

河注视着他们。

河时时刻刻地想着他们。

河是暴怒的，一直都是。

河吞了小船夫。

小妇人疯了。

她跪在河边，咒骂着河，用尽她学会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

“你为什么不去死！”

小妇人总哭，河不说话。

河默默接受了她的泪水，不说话。

河听着。

“你疯了。”她不哭了，平静地告诉河。

河不说话。

小妇人回家，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呆呆地坐着，又站起来，出了门。

小妇人跳河了！

河狂喜，它简直想欢呼，想发一场洪水淹了河上飘的船。

她要变回鱼了！

河等着。

她要变回鱼了吗？

河泛起了波澜。

她没有变回鱼。

河等着。

河吞了那个小妇人。

河就此平息了。

不乖的河毫无征召地平息了，连水波都欠奉，砸一块石子进去，看不到波纹。

老人说，这条河死了。

河想，

鱼的鳞片真是好看，闪闪发光的，

就像世界上最美的童话。

河曾拥有一条小鱼

它把她藏起来，书写属于它们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