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3题】隐形的翅膀（王羿）

隐形的翅膀

1

  “哈哈，你怎么连这个都没有听过……”

   听见她们又在谈论好玩的话题，我再次动起了去融入她们的念头。但是很遗憾，我听到的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可惜这次我躲避得太慢，被她们发现并且质问了几句。现在，我还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人的八卦。但是这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我太不合群了。

  我撞开寝室的门，冲下楼梯，在空旷的校园里狂奔。夜晚的天空中，一颗星星也看不见，连月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是看到天空上厚厚的云层。压抑。沉重。

  我是婷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在这种地方读书。中考的发挥失常让我来到了这里，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校园里的人都在干什么。更可怕的是，数据时代让我的头上带上了很多我原来并不是很想展示的东西。比如说，我的中考成绩……这是我最沉痛的回忆；还有我的性格……我没有看到一个词语是可以和别人匹配的——现在的朋友只需要凭借自己身上携带的电子识别设备就可以很快进行判定，如果成功，那匹配度还是很高的。这样一来，自然没有人有愿意和我交朋友的看法，虽然我自己只是觉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我虽然成绩不是很理想，但是我内心一直是充满斗志的。我一直希望能够突破自己，达到更好的境界。但是由于数据毫不留情地显示了我的成绩在浙江省的排名（听说这和高考志愿填报有关），我也找不到什么上进的朋友来让我前进。所以，我就只能靠自己。

  我越过一群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话题的同学和几对走在一起的情侣，并很快把他们甩在后面。翻过一座无人的木桥，空荡荡的广场提醒着我已经接近图书馆了。我慢下脚步，走了进去。尽管才只有晚上8点，但是偌大的图书馆里却空无一人。在这种没有同伴的地方学习……我只是感到压抑和孤单。

  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我的作业本。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忘记了自己，沉醉在学习的世界中。但是当图书馆的灯突然熄灭，我只是感觉四周都是黑暗。一种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种大家都无心学习、谈论动漫和八卦学校中，我真的感到……迷茫。

  校园中正在播放《隐形的翅膀》。但我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在校园里头播放，因为它一直重复，而且越来越强。是的，我听过的音乐真的不是很多，但是这首歌真的给我心灵的力量，因为我觉得张韶涵和我的处境真的很相似。但是我并没有在想这些。我想到了樾。

  从初中开始，樾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所有我认识的人中，她是唯一一个不用这个识别设备和数据来看待朋友人。或许也因为是这样，她才会找到我，然后在初中三年中，我们发现了很多共同话题。然后我才发现数据虽然可以表现你客观的形象和所在的成绩，但是它没法反应你的深层心灵中所要的东西。她学习挺好，而且她的目标是很坚定的。她对人生也总有很深刻的见解，帮我走过了很多迷茫的时刻。也是她让我听了《隐形的翅膀》，在中考前给我加油。但是到了高中，在学校里我就得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路程。

  我回到寝室，轻轻地打开门。她们早就已经玩累，上床睡觉了。我轻轻地上床，打开自己的设备。

  我意外地开到樾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相信你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可以带你飞过绝望。

2

  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梦想，我更加努力地学习着。我在班级里的成绩已经稳定在第一，年级里也已经数一数二，但是看到数据设备上面显示的数据，我仍然觉得不够。每天早晨，我迎着星光起床，悄悄溜出寝室，在清晨的校园里背诵单词诗词，看太阳从东边升起；早上听课我总是记下很多的笔记；一到自修时间，我就奔向自修教室，在那里完成作业。晚上，图书馆就是我的专场。我提前预习，并且买来教辅挑战高考的题目；我也数不清楚我到底问了多少个问题，做了多少本纠错，记了多少个单词。我和同学仍旧格格不入，但是我心灵中的《隐形的翅膀》和樾无形的鼓励让我一直努力向前。

  在节假日里，我就可以和樾一起学习。我们共同讨论着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交流着自己的学习心得，还分享和探讨着未来的方向。每次她都会给我中肯的建议，并且一直鼓励我。在她的帮助下，我更加坚定了考上重点大学的决心。

我的成绩正在迅速进步，学考成绩出乎意料地拿到了6A，选考的物理科目也神奇一般地拿到了97。我甚至去参加了三位一体，还拿到了5分的降分措施。 转眼间，三年逝去。高考的前一个星期，学校已经停课，让我们自己回家复习整理。虽然我的成绩早已大超之前，但是毕竟是决定性的一次考试，我的心灵还是很忐忑。三年前的中考此时又像噩梦一样重现，在我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旋着——到了后来，就是颤抖着。

高考的前一天，我和樾一起学习，晚上，我暂且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提议出去散步了一会。

在路上，我一直盯着其他人的数据。

“我们真的不应该有这种东西。”樾说。

 “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才会被认为是格格不入的人。”我有点愤愤不平，“当时高中开学的时候，那些同学直接就打开了我头上的那个档案在那边看，然后还在那边指指点点，说什么这个人的特质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我们不要和她交往，然后我就连和他们交流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我一直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但是有很多人就只看我的成绩，一看就认为我一定是学不好没有用的那种，就不愿意来帮助我。我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太死板，不能代表那个人的看法。”

“所以你明天就可以去改变这个。”

“改变？”我并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被认为是没法好好学习的人。但是事实证明你并不是。你看，现在你的数据早变了。如果你明天考好，你就彻底地改变了你自己，从而论证了这个数据是不合理的。”

“但是我真的能考好吗？我真的很怕三年前的东西再来一遍。”

“你都付出了这么多，而且你又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力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现在你的实力又如此强大，你觉得你会失败吗？只要你正常发挥，我相信你没有任何问题。我就要去国外留学了，我会记得你的。但是就凭你这种努力方式，你要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成功。上天一定是公平的。还有，不要去相信这种数据分析。这种算法只是机器算的。但是这种算法却没有考虑到人们的潜力和内心。”

“嗯嗯。”

“那你回去就不用再怎么复习了，还是休息要紧，千万不要让这个心理影响你了。加油哦！”樾给予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3

  高考前，我还一直在担心我能否达到我三年前根本达到不了的高度。但是事实上等到真正拿到试卷，我发现并没有太难的题目。每次考试都非常顺利，我到后来就几乎不存在什么压力了。考试成绩一出来，我马上查询了成绩。

我只是看着那个加载圈不断地转动，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转动。突然，加载圈消失了，出来的是一串数字。

刚开始那串数字还挺模糊的，但是渐渐地它清晰起来。我只看到了总分上面的第一个开头是7，然后这还是一个三位数。

我脑袋里开始嗡嗡响，然后，我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想要迸发的力量。那种力量不断蓄积着，我只感觉到它马上就要爆发了……爆发了……就是现在。

我突然跳了起来，然后我就觉得脚下被人装了超强的弹簧，因为我一直不停地跳着，而且还越跳越高。等那个弹簧终于被人卸下来的时候，我的泪腺却开始分泌了。我就哭了起来，心里只有四个字：我！成！功！了！

等我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就数据传送给了樾。结果可想而知，我脚下的弹簧就装到了她的脚上去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发现的数据上写下了“自强”“毅力”的性质。

我成功了。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我应该以全新的面貌去面对它。我想，我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4

  转眼间就是十年。我的成绩很好。我选择了专业，继续在大学里深造，出国读了研，然后硕博连读，最后进入了很好的公司。我一直和樾联系，但没有见过面。可是没工作多久，一张报纸就改变了我接下来的道路。

一天，我正在读着新闻，突然看到有一则新闻，上写：科学家将要用设备和数据来取代人类的交友方式，人类将更有效率地实现交友。 后面是关于这个的详细报道，大致说明了这种数据时代，我们将更有效地了解别人，并且很快给出客观公正的评价，并指出了一系列数据联络的好处。

我立刻想到了之前我的经历。要不是我自己有坚定的决心去为梦想而奋斗的话，我肯定会因为这个数据而被彻底打倒。但是我不是很确定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保持决心直到现状的改变。但是科学家居然说要去彻底取代……这不就让像我这样的人没有了任何反击的机会？那他们以后该怎么办？我脑海里马上开始掠过十年来的回忆。我看到有多少情侣因为这个数据的显示而抛弃了真挚的爱情，又看到多少非洲同胞被白种人所歧视，多少贫困的孩子没法读书，因为暂时没有学识和贫苦而被认为是永远没有希望。而且因为这样，我没办法看到人们的友情变得真切，因为一旦人们发现自己的性质和别人不一就认为无法继续而选择淡化友情，因此我也常常看到很多人因为这个而果断一刀两断。不行。我不能再等。我必须要去用自己的经历和看到的现象去证明：我们不能通过数据来判断交往，我们需要自己去判断。我们有自己的情感。

我马上打开邮箱，向我在联合国的同学写邮件，把自己的经历和看到的东西写了上去，呼吁开展反数据行动，反对数据看人行为。然后，我向老板提出了辞职，然后在老板的大吼声中（“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的学历对我们很重要，回来，我命令你”），我直接冲出大门，试图购买一张前往美国纽约的机票。

是的，我要去改变这一切，我要动用联合国的力量去发声，我要彻底改变数据社会！

5

  林肯纪念堂前。我站在这里，下面是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之前，马丁路德金站在这里，激情地发表了一篇反对种族歧视的演讲。而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我也要做一次演讲。我要用这十几分钟来向世界发声。

 至于我是怎么最终站到这里的，我需要说明一下。我直接赶到了纽约联合国的总部，那里早已经在讨论这个问题的看法。那个朋友和我说，他们联合国里的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想法，就是没有人提出要这么干，现在我的到来简直就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宣泄窗口。他们已经让人负责调查，结果发现在全世界，和我一样观点的占到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二。因此他们认为我的计划很有可能成功。因此，他们让我来这里做一次宣讲，来让科学家们听到点不同的声音，从而终止这个行动。于是，他们进行了宣传。今天，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宣传有点过于到位了。

 全球直播已经到位；麦克风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中；所有在场的人都十分安静。现在，世界正在等待我开始这场演讲。我只感觉我的心跳声，响到已经被所有人听见；我双腿的颤抖，已经放大为吹过的微风。

 “同志们！”我开始了，声音有点颤抖，“今天，我站在这里，郑重宣告我对一种事件的看法。科学家们最近打算用数据来取代我们的交友方式，并且认为这种行为可以提高我们的效率。但是我却认为，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它会让我们失去友情，让我们失去可以咸鱼翻身的机会，因为这种算法永远没有办法算到我们的内心！”

  现场沸腾了。所有人都在高呼“是的！”“你讲得太对了！”“我们等待这个很久了！”我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底气更加足了。

 “从实际上看来，”我提高了音量，努力在压住群众的热情，“这种算法有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们人类不像计算机的算法那么简单，我们有自己的梦想。我们的心灵是伟大的，我们的力量是无穷的，计算机永远也无法识别。我可以拿我做例子。”

 我开始讲述我的例子。十三年前的故事重回我的记忆中，高一的我的迷茫，恐惧和无助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讲述着，沉醉在回忆中。我说出的句子已经变成了从嘴中流出的流，一直流淌着，活跃而带有生机，直接流进人们的心中。人们先是感动，后是惊讶。我也觉得很惊讶。我根本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挺过来的，是怎么有勇气实现自己的目标的。

 “所以同志们，”我已经讲完了我的经历，还讲了樾的，其他我看到的，然后说，“你们看到，我虽然之前被定义为是无法反击的人，今天却以博士后的学位站在这里给大家讲述我的故事。樾虽然没有被人看好，但现在她却可以在国外获得非常好的生活。有太多的证据表明，我们都没有必要去以这种数据去看待别人。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思维定式，没有计算程序。只要你愿意去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数据只不过是当前你的情况，它却不能代表你内心梦想的高度。但是我们都是追逐梦想的人。”

  下面再度开始骚动了。

  “而且，我们绝对不能这样去交朋友。这种性质只是提供了一种参考，但就像刚刚我所说的，它没法代表我们的内心世界。如果我们这么去交朋友的话，那我们只会交到和我们自己一模一样的朋友，而且一旦朋友发生变化，我们就会去抛弃他。这是不合理的。朋友永远是互相支持和理解才形成的，不是建立在兴趣完全相同的基础上的。”

 “所以，”我比较激动，因为快要讲完了，“我认为这种算法固然有其先进的地方，也比较好的预测和分析了我们现有的状况，但是不可能表达我们的全部，而且如果用这个去完全取代，还会误导我们的行为。我们应该永远明白，人是和机器不一样的，机器不能完全和人类一样，算法无法反应我们的全部。只有我们不是只相信仪器的数据而是综合考量，我们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朋友；只有相信自己，勇敢前行，我们才可以获得我们的成功！”

  台下的人大声地鼓掌，大声叫好。

  “我们一定可以超越自我！”我的声音再度地颤抖，却越来越响亮，“人和机器的差别就是人有信心，人有信仰，人有搏击不可能的毅力，人有机器所想不到的情感。机器可以最优化，但我们的成功往往在于挑战不可能！大家一起努力奋斗，让我们相信我们身上隐形的翅膀，让我们共同实现奇迹！谢谢！”

全场沸腾了。所有人都冲上来，准备把我高高举起。与此同时，科学家考虑决定撤销取代的信息已经发出。

 但就在我还没有准备好被他们举起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环绕。我回头一看，惊讶而又欣喜地看到了樾就在我的后面。

  “太棒了，婷婷。你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这些话已经够了。我抱住她，哭泣起来，内心只感觉到很幸福。

王羿 浙江省杭州第二中学 高一 410 邱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