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4】+二零五一(卢玺舒)
二零五一
这是一条逆流的河,上面漂浮着一层厚重又漆黑的油,科学家们称它为“鬼河”,还说是许多的鬼魂对前世耿耿于怀,想回到过去,时间久了,便成了这条逆流的河。
一、
叶云朵说,梦是前世的记忆。
这座星球没有梦,因为梦属于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感受不到夜晚,也没了梦。收音机里的女高音毫无感情地说着,“有梦即有我,有我即自私,自私即毁灭。”
我关上了收音机,忽觉心跳跳的很快,过分的快。抬头看天时,天少了天空的颜色,像压抑的狼兽,萧瑟地低嚎。这条小路被夕阳吞噬,见不着多少人影,只有我和叶云朵两人,旁边不时蹿过几只野狗,几株树的影子相互映照,被风扯得晃动不停。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六岁的时候,我梦到一条河,这条河是清澈,从山底向高处流去,当我伸起脚踏入的时候,狂风卷起万仞,我挣扎着,却猛地扑进一大口工业液体的味,这是最初对梦的记忆。六岁以后我的梦是一片空白,白炽灯一样亮的天地中一无所有。我没有把我的梦告诉我父母,他们很忙,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们很忙,身体不舒服就打电话。好像什么天大的事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闻到酒精与苯的气味。
这座星球上不允许有梦,星球上有许多的不允许,但有梦是最大的不允许。在突然有一天的晚上,我的老师,也就是叶云朵的老师也不知怎么,做了梦,于是被“黑衣警察”抓走,之后便再无音讯。叶云朵说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被敲掉了关于控制做梦的基因,而那些有梦的人,可能是因为手术失败还是其他原因,但他们最终都会消失。
他们去哪了?我问。叶云朵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想我问的“他们”是谁,然后说道说,反正都死了。
她开玩笑道,喂,你有梦一定不要和我讲,我一定会去告你。我看着她的脸。玩笑间还有点认真,背过身。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我的内心却是一片恐慌。
我不知道黑衣警察怎样发现有梦的事,但在一个月前,我梦到了真正的河,有阳光味的风,有绿色味的树,它像是一处奇妙的禁地,引着我流连忘返,它过于真实,以致早上的闹钟急促地响起时,我竟不想醒来。听见叶云朵讲前世这些的时候,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个英雄,为了拯救世界,受了好多苦,苦尽甘来后顺道去夏威夷晒太阳。
想到这的时候,我的四肢无力得很,心脏不受控制般急促地上下跳动。空气粘稠地粘在我的身上,像窒息的网,闷住我的鼻子。叶云朵很认真的瞪大眼睛,眼皮褶在一起,露出灰白的眼球,说道,黑衣警察有鹰眼,没人逃得过。她还说黑衣警察无处不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像冬天的风刮过,“嗖——”,人一下就被带走了,她还告诉我有梦的人神情和大家都不一样,他们会走到一半四处张望。
我收起了笑,望了下四周,叶云朵很奇怪地看了我一下,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我看着她的神情,不自然地咧了咧嘴角,说,我以为有人在叫我。她盯了我一眼,垂下了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稀疏的树林里,叶子被风“簌簌”刮得垂下了头。
可在我抬头的刹那,余光看见一道眼神盯着我,仿佛要往我身上盯出窟窿,抬头看时,是一位驼着背的老人又低下头正鼓捣着什么,看到我的目光,他站了起来。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朝他挤出了个很苦的笑,装作看风景般加快了脚步。
那种眼神,像是在说,你有问题。马上,也许就在我迈出一大步的时候,会有一堆黑衣警察围住我。“诶?”老人突然叫住了我,我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身,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拿着扫把,不由得一惊。
他自嘲般笑了笑,肉被挤到两边,叹了口气,“我是个清洁工,确实挺惊讶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打扫了,自从ʻ清洁狗ʼ被发明。不过…不过几天后我也要失业了,他娘的,科学家只管一个劲发明。”他的皱纹夹着灰尘,眼角边是厚重的污渍沉积,他的语气实在让我惊奇,我想象不出要失业的老人竟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些事,但我想他一定不想笑。
“对了,是你的ID卡吧?掉了。”他伸出了一张卡,粗短的手指上洗不去的乌黑,像是刻在他的皮肤里,疤痕如同虫子般怵目惊心,我接了过来,朝他道了谢。叶云朵就在此时警惕的看着老人,一把拽过了我,从我手中扯出ID卡,跩得我生疼。老人低着头走了,背却像是永远抬不起来,走的时候嘀咕道,还是人好了,那些东西把好的都吃掉了。
我想也是,我曾不止一次硬币、ID卡被“清洁狗”吞掉,但我又感觉老人说的不是这个。在我看向老人渐行渐远,叶云朵将卡举过头顶对准着光,过了好久,我回头时,叶云朵正用手用力往卡上按,我不解的看向她,她还给我卡,说,上面有虫。
她又严肃地说,不要和陌生人讲话,黑衣警察会装扮成任何人。
“任何人,那你呢?”我开玩笑道。雨却在此刻突如其来地爆发,砸在地上,我看了叶云朵一眼,却笑了,我们都是丑小鸭,她白了我一眼,笑什么,到时候被你妈骂死。
在梦到海的第二天,我知道了我父母的工作,他们像是偶然提及,吃饭的时候,母亲夹了块肉给我,转向父亲,“陈昇,你的ʻβʼ计划怎么样了?就那个‘人造人’。”β?我低下了头,却不知该如何对待这块肉,我实在讨厌吃肉,准确来说,是人造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造蛋白”“人造纤维”被发明,甚至出现了“人造猪肉”,它们在无声中侵染着我们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电视里女高音激情澎湃地说道:“自2050年以来,土地、食物、时间资源有限,人类无法并无力喂养牲畜,经过科学家的研究及其大量实践,人造肉因成本低,营养价值丰富,生产过程便捷被广泛使用。因此,星球政府下发《关于将人造肉代替原生肉的12345号决定》,所有生产部门、农民严禁生产、制造任何原生肉。这是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
我当时关了电视,老天,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咀嚼着各种化学用品的生活,一听那个“人造人”,肺里突然冲出一股气,连带着酸味,憋得我难受。
我用筷子戳了“肉”一下,推到碗的一边,母亲愣了一下,在我垂下头的时候,父亲摇了下头。
那晚之后,我的梦很奇怪,像是被人无穷尽地追逐。
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块。
二、
陈昇最近很奇怪。
陈昇是我的父亲,听母亲说,他是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人造蛋白”的发明者,有极度疯狂的科学精神,他敢手刃青蛙,也敢在小鼠身上移植出人耳,他都是为了科学。
听母亲讲的时候,我笑了,我想象不出秃头寒碜的陈昇穿着深蓝上衣土灰工裤被人恭恭敬敬地对待,他总是粗着嗓子横着脸指责我,说我不该和叶云朵鬼混,不该每天一副欠债的表情。他喜欢将五官拧成一团,装出正经的样子,这时总会有几根杂草般的眉毛立起来。我想争辩,但总不能告诉他我有梦,所以烦躁,但母亲总会把手搭在我肩上,说陈楠,你父亲不容易,听他的没错。
我一愣,妈,我不叫陈楠。母亲笑笑,唉,我,之前想给你取名陈楠,你爸不同意,记混了。当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又马上转移了话题,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一天三餐简直是星球人民最常谈论的话题,从以前到现在,我说,随便吧。她撇了撇嘴,你们父女真的,每次都随便,到时候又嫌弃地要死。我笑了笑,母亲确实是个好母亲,她总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吃穿饮食,可在我要去干什么事,比如帮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会尖叫着说,“你干什么啊!”好像我是个易碎的洋娃娃,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好,她会把苹果削皮了递到我的嘴边,又问起我的近况,可我和她之间却有着巨大的屏障,潜意识里我使劲将自己缩成一个球,藏在陈昇和她注意不到的地方,就像我只是个影子,我拼命将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变低,久而久之,母亲会叹口气说,家里没个人真不舒服。她每次压低声音,我都听到了。一股鲜血般的猩红充斥,心悸得厉害。
七点整的时候,陈昇打开了电视,电视中秃着头顶的男低音正襟危坐,浑厚地说着本星球第一季度的产量,2051年基因工程到了巅峰,可我们只需知道的是,生产量再如何巨大,星球上三分之一的人被争夺了职位。
比如那个老人,科学家们将屎壳郎的清洁基因以及鸽子的定位基因转移到流浪狗身上,并赋予它们新的名字“清洁狗”,清洁工人被淘汰于漫漫长河之中。
再比如叶云朵,她被敲掉了控制悲伤情绪的基因,像个小丑一样被迫笑着哭,疯疯癫癫。大人们说,悲伤没有用;科学家们说,那让我们拿来研究吧。叶云朵哈哈地说这些时,我却感到她的悲伤。
陈楠,我们的基因被无数次重组去除,我们早已面目全非……
在我的梦里,一个女人不停歇般重复着,我吼道,我不是陈楠!却猛地惊醒,醒来时,我发觉出了很多冷汗,而梦里的事却忘了个差不多。我想着那个叫陈楠的人,余光发现陈昇的眼睛一直瞪着我,像瞪着仇人,我看向他时,他的眼神飘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昇的眼中有了另一种东西,像只小狗,却又能扑出恶狼。
我低着头经过陈昇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有事不要瞒着。”
陈昇喜欢三言两语说完一句话,可他又加了一句,“父母比谁都可靠。”
我“哦”了一声,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今年的雨下得格外勤快。
三、
我告诉叶云朵陈昇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说我有梦。
在对之前的那个老人的事上,我们产生了分歧。我喜欢碰到老人时和他聊几句,有时听他发几句牢骚,却仍觉得空气很轻松。在太阳难得出来的时候,我和叶云朵在那条小路上遇到了他。风吹得很温暖,我伸出五指挡住头顶,眯上了眼。他告诉我,科学家认定为一切都能被用来压缩的东西都是无用,比如做梦,梦是大脑在休眠时间活跃的表现,倘若去掉便可获得更多高质量的休眠。
叶云朵冷笑道,科学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老人看了下她,皱了下眉,没有理她,朝我说道,有梦的人都是违法的人,违法的人只能死。我看了下地面,才发觉后背是一片冷汗,我还想开口时,叶云朵却尖叫、指着老人,反正你不能接近他,不能!
叶云朵闭上嘴的时候,老人走远了。她向我道了歉,说她不该情绪激动。她很苦涩地咧开嘴,可我总觉得叶云朵与老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使我无法触摸。这条小路很快走到了尽头,可我总觉得很难熬。
相当长的时一段时间,我没看见过那个老人,他像是匿于另一个世界般无声消失。那条小路上多了几只“清洁狗”,却少了个能聊天的老人。叶云朵告诉我,老的人知道太多事,都会被抹杀。她突然笑出了声,真好啊,科学使人长寿,政治又除掉长寿,人口平衡!
我停下了脚步,忽觉天昏地暗,头中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啃食,血的味道从口中迸出,半晌才回过神。我朝叶云朵弯起了嘴,抬头的刹那,恍惚间看到叶云朵一直盯着我,顶得我头皮发麻,我咳了一声,她收回了眼神,说,你头上有头皮屑。一边又嫌弃的看向我,我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有做过梦吗?不知怎地,她问我。
我愣了一下,摇了下头,眼神却在刻意躲闪,说,怎么可能会有啊。
她笑了笑,说,我也好想做梦,可我的基因被敲掉了,就是再也不可能有了。我没有过梦,但我听别人讲,做梦很幸福。
那那些人呢?我问。她转过了头,说,他们被抓走了,关进了一个黑色的房间,之后……之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我想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却不问不出口,我想她也有她的悲伤,可她笑了,用手用力指向自己的头,喂,我们的脑子里都被装了监测芯片,有梦的人心电图是起伏的,我妈……她就被黑衣警察发现了……真好笑啊,她害怕死掉,就拿我的基因来交换,买通科学家敲我的基因做实验,可后来呢,她还是死了……我也想哭啊……
风突如其来的干涩,我启了启唇,想告诉她我的梦我想我无法看着悲伤的叶云朵,身旁的树林闪过一两个身影,转身间,我看到之前的老人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我拍了叶云朵一下,她一惊,推着我往前赶。
老人突然怒斥道,陈楠,你别给我做傻事!
陈楠,是谁?
看不见老人的时候,我问叶云朵这个问题,我想他们都隐瞒我,比如叶云朵,比如那个老人,再比如我父母。
她没有回答。余下的路她很安静,低着头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夕阳斜洒在如火般烈艳的天上,吞噬着夜晚的最后的一朵云。我很疲惫的盯着叶云朵问道,叶云朵,老人怎么还在?她略过我的眼,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没有再说第一个问题,就像没有听见,我了解叶云朵,她的表情就是想说她的痛苦。我们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乌鸦聒噪地啼叫,撕裂红彻的天际。
河、河,我突然想到了河,世界上那么多条河,可我忘不了的就是它,好像不是因为它逆流而上,到底因为什么,我不清楚。
快到家的时候,我做了一生中最为坚定的一个决定,也算是彻底厌倦了那种有梦的恐慌,凑到叶云朵耳边:
叶云朵,我有梦。
她一愣,等回过神时发觉我已走远,她尖叫着,“陈楠!别回去啊!快逃!”她撕心裂肺的喊道,像是要喊出血淋淋的心来。
我背过身朝她喊道,叶云朵,有梦好幸福——
然后继续走着回家的路,她的声音顺着风飘到我的耳中,充斥着悲伤。我没有看她,我想有些事,我该问清楚。
四、
房屋的门半掩着,一打开,房间里没开灯,模糊间看到一个人影跪在地上,仔细看去,母亲披着头发抽泣。
父亲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份厚重的文件,月光却在此时溜进了房间,我看见封面上浓重的墨大大写着一个“β计划”,密密麻麻的字却如同蛇般扭曲,我看着字在纸上爬行,双眼却无神聚集,依稀只看见“人造人”的影子。
我望向母亲,她双眼通红,头发散在前面,喃喃道,完了,这下真完了……我求助般看向父亲,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
他略过我打开了灯,刺眼的光如同刀刃刺在我的心脏上,我闭起了眼,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2040年我发现了在受精卵上重组DNA的方法,并立下了生死令,研究你,我们将你受精卵上的遗传信息清除并人工加入新的优良基因。当时我们做了两代,一代成功了,另一袋是你,失败了。你的ID卡,被装上了窃音器,后来那个老人,捡起时摘掉了,后来又被人装上了。”
他停了下来,想说些什么,可我的大脑却在此刻暂停,没有力气去想装窃音器的那个人是谁。
母亲却猛地站起,朝我扑了过来,“让你有事别瞒,现在呢,我们完了!”父亲想拉住失控的她,可她却像野兽般不受控制。
“陈楠不是一个名字,是人造人的代号。”
“咚——”
天地黑了。
陈昇怎么又关灯了。
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雪,飘着几丝淡灰色的雨,叶云朵一个人站在地上,雨打湿了她的头发,我朝她喊去,叶云朵,叶云朵……可我一句话也喊不出,“陈楠,陈楠……”是谁在叫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可叶云朵却转了身,又猛地被一潭水淹灭。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老人、父母还有一堆人被黑衣警察带走,带到哪里,像是一条小路,一阵风吹来,那条小路又变成了一条河,浑浊的河水往山顶流去,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觉得一直见过。我说别走啊,别走啊……
他们没有转头。
耳边滴滴嗒嗒的机器声逐渐清晰,“剩余时间五分钟。”醒来时,叶云朵穿着黑色的警察服,站在我身边,她毫无感情地俯视着我,像看着个怪物。
“陈楠,醒了?”
她笑了,像朵雪地里盛开的罂粟。
“陈楠,我也叫陈楠,你好啊。”她没有等我回答,一个劲地说着,“你,我,我们都是陈楠,陈楠,多好笑啊,你是失败品却被陈昇保护,你的基因片段高度螺旋他们割舍不开,所以你有梦,但是你只能死,这是我的任务,星球不允许有例外……”
她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刚张开嘴巴,打算说什么,她又马上说道:“陈楠,我啊,完美的人造人,却被随便扔给一个愚蠢的女人来敲掉悲伤。”
那几张纸片的记忆在此时接通,“陈昇及其科研人员以性命担保,一旦‘陈楠’违背了星球法律,便为失败将予以毁灭。”
心跳记录逐渐趋于平缓,闭上眼的那一刻,叶云朵说:“陈楠,我们的基因被无数次加工,我早已不是真正的我,真恶心啊……”
她流下了几滴眼泪。
“陈楠,保护你的人都消失了,你却信了是敌人的我。”
哪个叶云朵才是真正的叶云朵,是疯癫的那个,还是流了泪的那个?不管是哪个,我们都面目全非。
在2051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缕阳光爬上窗。
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却想着,2051年,我们再也没梦了。
五、
耳边火车鸣声逐渐明朗,睁眼间天亮了,彻彻底底亮透了半边,女孩锤了锤半昏的头,忽觉天地好似颠倒。“孩子,你去哪。”有人拍了她一下,抬头见是头发发白的老人。
女孩盯着他看,却发觉记忆被埋藏,她似乎睡了许久,醒来一切都不再是原先。她盯着老人的视线逐渐弯曲,她突然在想自己是谁,腰酸背痛间低下了头,洁白的纸条被攥了许久,连着触目惊心般发黄的痕迹,“叶云朵”。她忽然在想叶云朵是谁,是她,还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孩子,你去哪”老人又问了一遍,打断了她的天马行空。女孩看着老人的脸,好像在哪见过,又摇了摇头,说,“我忘了。”老人很认真的看向她,缓缓说道,“孩子,你有记忆,只是你不想回忆。”
女孩没有看向老人,而是将头扭到一边,她想起在车上做过的一场梦,只是有点恍惚,窗外的风景机械般向后驶去,她没有开口,老人启了启嘴唇,看了她一眼,“陈楠,你身上背着人命。”
火车急促的开动,晃得车内震动了一下,女孩猛地将头扭向老人,紧皱着眉头,老人扶正了下身子,“陈楠,不要问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自己,我们见过。”
孩子,你去哪。老人又问了一遍。
女孩看着他的眼角,所有的记忆在此刻接通,勾了勾唇,说,去二零五一。
去二零五一,梦消失的地方。
这条河,它从地底往山上流,我们顺着它走,就能找到它的秘密。
作者姓名:卢玺舒
学校:浙江省乐清中学
年级:高三
班级:二班
指导老师:肖艳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