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 四号】 光阴彼岸 (陈珂雯)
光阴彼岸
陈珂雯
(一)
蒲逃课了。
不是第一次了,三楼的政教处她已经是常客,爬墙的动作也已了然于心。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爱板着脸用尺子打手的班主任。但也不成大碍,蒲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着他了。
出校门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一只重归水底的鱼。当她如往常一样地走过家边上那条河时,突然有了钓鱼的念头。
这想法来得突然,蒲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条鱼,它欢快地游动着,搅动着蒲的思绪,浑浑噩噩的脑子被触了电似的,飞快地转动起来。蒲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嘴里仿佛已经有了鱼汤的鲜美。
种子一旦埋下,根系便在土壤里以势不可挡之势疯狂地蔓延滋长。她跑回家找来一根一指粗的木棍和一根染上铁锈的白色棉线,至于铁钩和蚯蚓,它们一个是在在父亲床边翻得的细铁丝做的,另一个则是在自家田里挖的。蒲特意挑了一条最肥的,又将剩下几条用盒子装好,想想不妥,用针扎出几个洞来,好叫他们透气。铁钩形状不好又易变形,蒲费了好大劲才将一条蚯蚓穿进去,再用棉线在木棍上绑好,一口气打了四个结。蒲这下放心了,挑着木棍就往河边跑。
起初她还兴致勃勃,盯着细线看想盯出一条鱼来,过一会儿她便坐立不安了。此时夏意还未散去,草丛里的蚊子盯紧了蒲裸露在外的白嫩手臂,享受了一场盛宴。身上的痒意加上鱼竿迟迟未有动静,让她忍不住用手抓挠,这一抓,鱼竿晃动起来,蒲一拉,沉的,竟是钓住了东西。她顿时顾不得那几个红包了,两手攥紧木棍向上拉,青筋鼓起,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滚落,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下巴处几滴汇成一滴,滴落于草丛间。
草叶上的汗水越来越多,鱼竿的另一端始终毫无动静。蒲不甘心,伴随着身上的痒意越来越强烈,她放下鱼竿,胡乱在身上挠了几下,脱下鞋子一扔,纵身入水。
河水被夕阳染成了血红,像一簇簇燃烧着的火焰。在扑向这团火焰的那一瞬间,蒲听到的继母的尖叫,“蒲——”。
(二)
黑暗,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突然一片静寂,蒲只能听见自己的衣服在下落过程中灌满风所发出的呼呼声。湿透的衣服和头发被快速风干,凉意从脚底升起,席卷全身。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钟表逆时针旋转。
是铺天盖地的水,蒲用手向前划着,尝试着睁开眼睛。在一瞬间针扎似的疼痛过后,眼眸慢慢地恢复了清明,她费力地划到鱼钩边,拨拉开缠绕着的水草,一只破布鞋。
一只布鞋。
说不上失望,只是心空了一块,似曾相识的感觉。体内的气体不断地被抽走,蒲用力一蹬,身后一股巨大的引力袭来,她被卷入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大脑因缺氧而变得昏昏沉沉,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想起继母的那声尖叫,和母亲遥远的呼唤声回旋环绕,交互重叠,渐渐地演变成同一个声音。
刺目的白光闪耀。
(三)
蒲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穴里,被不知名的柔和白光笼罩。
她慢慢从松软的黑土地上直起身来,皮肤上是被风割裂的刺痛。
她站了起来,身上已经不痛了,原来被蚊子叮出的红包也奇异般地消失了。此时,那双黑色的眼睛正惊讶地注视着脚下的景象。
黑油油的土壤更加衬出少女脚的白嫩,四周是数不清的“玻璃碎片”,以她为一点蔓延开来,消弭于远处黑暗的边缘。这一刻,蒲仿佛置身星海,如梦似幻。
这是人类自出生起就懂得追求的美,此时被那双黑色的眼眸容纳在内,唤醒了一个沉睡已久的灵魂,她尽情地享受着这场精神的盛宴,从而暂时忘却了即将要面对的饥饿、寒冷、 孤独以及思念。
“带一块回去!”面对极致的美,最初的惊讶过后,是疯狂的占有欲。一双眼睛因染上欲望而变得发红,心砰砰跳动着,几个强有力的节奏汇在一起组成一个声音:“带它回去!”
蒲第一次后悔着装如此轻便,只有手能作为盛放它的容器,至于出来以后的问题蒲完全忽略了。她沉湎于眼前的美景。
蒲踮起脚跟挑着碎片间的空隙走,去寻觅那块她最钟意的碎片。光阴在这无限延长,白天与黑夜模糊了界限,有一根奇异的线牵引着她,让她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一块碎片。
它孤零零地落在那里,努力地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是盖住它的灰太沉了,太沉了,沉得让它看上去像不会发光一样。
蒲突然间想起了那把伞,它是不同的。所有的伞下都藏着两个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只有它藏匿了一个人无处安放的孤独与淡淡的忧伤。
那把伞下,只有一个影子。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块碎片,灰尘部分被震落到了地上,碎片透出些许光亮来。她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可仍有一层薄薄的粘着。她想了想,将碎片举到嘴边,用力一吹,细小的灰尘在柔和的白色光晕中上下飞舞。一瞬间,光阴流转,时光变幻。
(四)
好一会儿,蒲才从头重脚轻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古庙,粗大的木桩下有蚂蚁爬动,一群群蜿蜒成曲线,边上是一滩鸟屎。
铃声打响。
悠远而清脆,伴随着孩子们的奔跑和嬉笑,木桩顶上,屋檐搭着一个鸟窝,一窝小鸟伸出脑袋左顾右盼,呼唤着出去觅食的母亲。
一个女人过来了,高挑的个子,清瘦的脸庞,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脚一跛一跛的,手持扫帚慢慢地走到木桩底下,将鸟屎打扫干净,装到簸箕里,留下地面上一小片白色的痕迹。
打扫时,时不时有孩子经过,向她打招呼。她一一应着,脸上露出几分亲切来。
末了,她拖着簸箕向外走,庙里的孩子几乎散尽了,这时蒲看到一个女孩,一个瘦瘦小小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她痴痴地跟在那人后面,盯着她抓住扫帚的那双手,瘦而削长,骨节分明,簸箕与跛脚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有节奏地敲击着心扉,一下又一下。
风卷过,女孩额头上蜷缩着的刘海被吹起,露出小小的脸来。
人比黄花痩。
蒲被迷住了,不知是因为那个女人,还是因为那个女孩。
(五)
蒲留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有时候她会猜想自己的葬礼,心里有暗暗的失落与迷茫。在这里她像幽灵一样在几个空间里四处飘荡,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孤独。
大部分时候她都待在那个女孩旁边,看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脸,洗衣,做好一大锅的饭,再将多余的用大竹筐装了,吊在小屋的房梁上,作为午饭和晚饭。
蒲看着她。
看她为了不迟到,每天坐在床上睡觉,靠着墙角的小小身体使人心酸;看她和姐姐一起养鸡养鸭,再将鸡蛋和鸭蛋拣好挑到市场上去卖,回来后她的晚饭依旧是青菜和米饭;看她背着书包爬到山腰的破庙里上学——真是一个破庙!刮风下雨,瓦片移动,雨滴趁势而入,氲湿了书本上的字。
在这里,时间是跳跃的。可能上一秒蒲正看着女孩写字,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她侧脸上细小的金色绒毛,下一秒女孩已出现在自己家门前,在狂风暴雨中吃力地爬上梯子,将屋上的瓦移回原位。
蒲想她能明白女孩对那个清洁工的痴迷,那是两个病人之间的同病相怜。
(六)
女孩慢慢长大,姐姐也走了,现在她一个人住在孤零零的房子里。
姐姐要去打工,供养自己和妹妹。女孩看着姐姐坐的车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成为记忆中的一个影子。她呆呆地看向远方:岁月的车轮向前滚动,等她长大后,是否也会重复她们的轨迹,进入一家工厂打工,结婚生子,直到死去。
她要读书,她要走出这里,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
她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她考上了镇里的中学,以语文98,数学84的成绩。
考试的那一天,姐姐很高兴,大老远地赶回来,去集市上买了三层肉,要让她尝尝姐姐现在的厨艺。
她也很高兴,家里仅有的几本书被她珍而重之地码好,用漂亮的棉线绑在了一起。
肉烧好端上桌时,她突然感到有些口渴,去水缸里舀水准备烧水喝。
勺子在水缸里搅动几下,空空如也,她往里面一看,惊呼一声。
一只死老鼠。
桌上的美味佳肴如今却让人作呕,她们只能忍痛倒掉。晚饭,依旧是一碟青菜和一碗米饭。
(七)
梦想中的远方是镶着彩边的,撕开华丽的包装纸,露出的是丑陋的内里。正如那只死老鼠。
她爱看书,但姐姐微薄的工资怎经得起她这样挥霍。左右为难间,同学悄悄告诉她镇上有家书摊上的书很便宜,是二手书。
她去了,果真很便宜,十几岁的女孩怎么懂得分辨好坏?曲折起伏的故事情节,精彩绝伦的人物对话……她一头栽了进去,不可自拔。
那年中考,她的同学考了出去,而她,名落孙山。
蒲看着试卷上的那个名字久久回不过神来。
夏依莲,夏依莲……
怎么会是她呢?蒲想。
在蒲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一副虎虎生风的样子。她叉着腰与邻居对骂,拿着衣服架子将她打得满地跑,会为了几毛钱和菜市场的老板讨价还价。在她离去的最后几天里,还在和父亲打架闹离婚,满地的啤酒瓶碎片。
蒲最后一次看见她时,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白布的身体了无生机,头皮哪怕被遮挡也依旧掩盖不了斑驳的血迹。
蒲从此厌恶上了长发。
葬礼上她一直呆呆愣愣的,像一个被人指挥的提线木偶。看着那些为一车车毛巾赶来的村里能排成长长的送葬队伍,蒲突然间发现人生是多么的荒唐可笑。葬礼结束后,她近乎痴狂地大笑,笑到最后却弯下腰去,泪水从指缝间蹦了出来。
嚎啕大哭。
他们说,这个孩子被鬼上身了。
一个人走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在大半年后,蒲从楼上下来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和木棒锤击衣服时的声响,还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妈――”
转过身时,她惊呆了,一个女人。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
不祥的预感由此产生,一颗心砰砰跳动着,越跳越快,越跳越快,直到看见父亲脸上略带讨好的笑意:“蒲,过来,叫妈妈。”
那颗心终于达到了它速度的临界点,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蒲恨那个女人,但更恨朝三暮四的父亲。她学会了逃课,抽烟,喝酒,和一群曾经不屑一顾的问题学生一起嬉笑玩闹。看着父亲一次次转动教务处办公室的门把手,她感到一瞬间报复的快感和随之而来无处可去的迷茫。
但是她阻止不了那个女人登堂入室的脚步,相反她的糟糕更加衬托后者的美好。而那个女人总在顺理成章进入她与母亲曾经共同的空间后,立马撕去了伪善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她总有本事用言语化解,使自己由一个刽子手变成一个受害者,父亲眼里的愧意一点点被时光磨去,余下的只有失望。蒲小小的瘦瘦的身子里,只剩下了打架的野,和顶嘴的倔。
有时蒲行走于大街小巷,仿佛总能听到人群的窃窃私语。校园里,同学们视她为毒虫猛兽,看见便远远避开,连碰一下课本都要隔着纸张以示区别。
赤裸裸的嫌弃与排挤。
白日里,蒲昂首挺胸地走过去,仿佛她是这片空地上的女王;夜幕降临,那些存在记忆里的目光如针芒在背,一下又一下,将柔软的心扎得血肉模糊。
一种茫然在日光里袅袅升起,那是作为放逐者的茫然。
画地为牢,她以长发为笔,将自己心的一部分锁进了地里。
她彻底自由了,又彻底失去了自由。
蒲一直奇怪那日的日光何以如此的耀眼,她从学校一口气跑到了工厂,却只看到一群黑鸦鸦的人头,哄地一声,一根弦断了。
后面事情是怎样发展的,蒲完全不记得了。蒲只记得那黑鸦鸦的人头,你一言我一语,将她推入无底的深渊。
事实是从旁人的谈论中东拼西凑得来的,她不敢向父亲求证。
那日中午母亲刚洗了头,来不及将头发完全吹干便匆匆赶回厂里,在去向工作地点的途中,她发现自己的鞋带散了,便下腰去系鞋带,一旁的机器快速运转着,就这样卷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待人们听到呼救声跑来看时,只剩下因缠满头发丝而显得迟钝的机器和一具失去头皮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蒲一声不吭,直到第二日人们发现这个女孩身上引以为傲的长发没了,她母亲的头上多了一顶黑色的假发。
蒲希望,母亲哪怕到了天堂,依旧存留着女子最美的芳华。
面对年轻女孩秀美的面孔,她突然恐惧起来,对着已知的血色的悲凉。
她飞快地向前跑去,想要逃离这片现实,模糊的光影片段从眼前一掠而过,像一滴水滑过光滑的绸缎,了无痕迹。
她大口地喘着气,停了下来。她看到了一个母亲,一个初为人母的少女,她抱着女婴在田间摘葱,俯身的那一刻,脚下的土块一滑,她与女婴一同滚到一旁的水沟里。
骤失重量,女婴尖叫着在水里上下扑腾,母亲费力地用手托起女婴的身体,将她拽到了田边的小路上,啼哭声顿了一下,复又洪亮起来。
蒲看着那双手,它在水下不断扑腾着,一次次抠住一旁的土岸试图爬上来,却又一次次失败,一双白皙的手慢慢被太阳晒红晒黑,一到冬日便生满冻疮,裂开大大小小的口子,像一只只血色的眼睛绽开在心口。有水,冰冰凉凉滑过脸颊,蒲下意识舔了一口,咸的。
最后一双少女的莹白细腻的手,就这样变成了妇女粗短笨拙缀着褶皱的手。
她,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啊!
怎么会不是她呢?角落里布满灰尘的小盒子被重新翻出来,小心擦去上面的尘埃,打开盒子,里面的记忆依旧整洁如新。
蒲差点忘了,那个会为几毛钱讨价还价的女人也曾因她弱弱的一句“我更喜欢那个颜色”而毫不犹豫放弃了两块钱的那个给她买了八块钱的肥皂盒;那个会叉着腰与邻居对骂的泼辣妇女也曾为在屋前玩耍衣不蔽体的外地女孩而上楼翻出她的新衣,下楼却发现那个女孩正在毁坏家门口种植的蔬菜。她也曾以柔软心面对这个世界,满怀憧憬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世界却以尖锐的针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而她,则是其中最尖锐的一根,不粗,却扎得最深,一遍一遍触动着内心的伤疤。
蒲想起她去中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母亲翻出一个闲置的吹风机让她带到寝室。父亲看到了惊讶于家中何时有了这样一件物品。她听到母亲的声音:“你忘了吗?这还是我们俩结婚时结婚时你买的。”
你不记得了吗?
原来,自始至终那些我认为刻骨铭心的记忆,我认为活着的意义,都只是简单的自以为是,反复咀嚼,不敢遗忘?
那件事发生这么久后,蒲第一次生出了一份坦然来。她依旧无法接受如此惨烈的结局,但母亲的离去在她看来终于不单单是痛苦,她想,或许也是母亲从尘世的痛苦中的一种解脱,只是挣开网的代价太过惨痛。
母亲撑累了,她走了,而她要从母亲手里接过这根接力棒,撑着这座记忆的大厦活下去。
第一次,蒲有了如此强烈的求生的欲望。
(十)
蒲在这个洞穴里走了很久。
她看到了无数的记忆碎片,有二战中幸存的慰安妇,有大地震中死于非命的一只看门犬,有在秋风里瑟瑟发抖的银杏树苗……
光阴是诚实的,无论是人是物,都在这儿化作一般无二的碎片,留下其灵魂的一部分。
蒲看到极恶之人背后的善意,也看到一些伟人背后的不堪,时间长河日夜不息地流淌着,那些善与恶、美与丑终究随光阴而逝,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评论与故事让后人探究,而探究着这些故事的后人们,最终也将成为别人眼中的故事。
蒲突然明白,与其说是这里藏着大大小小记忆的碎片,不如说这儿散落着一块块人性的碎片。这些善与恶,美与丑都蕴涵在每一个人的体内,他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
而这个洞穴掀开了生活的石板,让蒲看到了相反的另一面。
在这里,真实自有千钧之力。
(十一)
一样的故事,在市井小巷里则是另一个版本。
蒲从中学逃课来到河边自杀未遂,当天晚上被人救起送去医院抢救,醒来后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见了谁都热情地打招呼,主动提出要去上补习班,认真的态度当老师都刮目相看。后来她考上了一所职业高中,上了专科,再出国留学,最后成为一名大学教授,她的女儿也成为人人称羡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条河后来因为附近工厂的乱排污水而变得脏臭,几年后政府推出新政策,抽干了河里的水,发现底下是厚厚的臭淤泥,蒲一次归家看见工人们在日头下挖去河底的淤泥,那个洞穴的存在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妈妈,这个字念什么?”蒲看着女儿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颊,将她揽到怀里柔声说道﹕“蒲,这个字念蒲,这是妈妈的名字。”“那外婆为什么要给妈妈取这个名字呢?”“因为蒲草生长在洼地里,它是最卑微的,也是最坚强的。外婆希望妈妈能够像柔韧的蒲草,坚强地应对人生路上的一切苦难。”
在时间的另一端,有悠远的呼唤传来:“蒲——”。
我问佛﹕此河之隐秘在于其沟通过去?亦或是成就未来?
佛曰﹕过去即未来,未来即过去。
作者姓名:陈珂雯
学校:浙江省乐清中学
年级﹕高一
班级﹕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