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题号四-良河-周新悦
良河
“据古书记载,在最东边有一条隐秘的河流,或潺潺,或磅礴,或轻柔,或雄伟,万种风情。那条河的名字叫做良河,有人说是‘良好’的‘良’,也有人说是‘良知’的‘良’。到底是哪个我也不清楚。”爷爷把他五岁大的孙子抱在怀里,讲着睡前故事。
“爷爷您别欺负我没上小学!我还是识几个字的,这两字不就是同一个字吗?”孙子为自己能纠正爷爷的错误感到无比自豪。
“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爷爷满脸认真地说。
“您怎么还耍赖?我在补习班老师可是讲过的!”孙子振振有词地说道,感觉下一秒能从爷爷的怀里蹦出来。
“你还要不要听故事啦,不听拉倒。”爷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不像是一个年过六十的的人的样子。
“不要!这可是家庭作业,您必须讲完,我不说话了。”孙子摆出一副委屈而又无奈的表情。
爷爷本就没有不讲的意思,如愿以偿地继续讲着关于那条河流的故事:
良河真是一条美丽的河流,它坐落在丛林中。在那个丛林里一起生存的还有一个村落,这个村落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未曾被外世所闻。这个村叫良河村。良河这名字也是他们取的,意为美好的河流。因为良河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连这个村庄的人都不自知:良河的水可以治百病。这对村庄的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们甚至不知道疾病为何我也他们世世代代生存在这里,像是因良河而生,守着良河直至离开,而良河则也守护了这个村庄世世代代,每个人离开时没有疾病缠身的痛苦,满脸祥和。一切的变化还要从那天说起。
一如既往地风和日丽,一个人走进了这片丛林。沿着这条河流来到了丛林深处,这条河像是一个小孩,欢快地流向前方,吟唱着歌谣。他原来匆匆的脚步放慢了速度,眼神锁定了前方。他遇见了一位村民,警惕在他的眼中滞留了几秒就消散了。那人问村民:“请问你有水吗?我一路走来水都喝完了。”
村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了自己腰间的葫芦:“你不建议的话我这葫芦拿去喝,这水是干净的你就放心吧,我从小喝到大。”村民说着去河边,湍急的河流很听话地灌满了葫芦。村民带着一脸朴实的笑容,把水壶递给了他。
似乎没有没什么理由能拒绝这个笑容,而且还是在急需水的时候了。那人接过水壶一饮而尽,一种在夏日里吃到了冰棍,太爽了!那人擦了擦嘴角边的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有吃的不?我也有点饿了,可不可以……”
“当然,跟我来吧。”村民带着那人来到了自个家,村民们看见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很是好奇,纷纷驻足观看。
村民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了,赶紧端出早已准备好的晚饭。“我回来了,我待会来一位客人,将与我们共进晚餐。”丈夫看见自己甜蜜的妻子也甜蜜地笑了,她总是这么动人。
“我们的饭菜足够了。”妻子对这位不知来历的客人没有任何的慌张和警惕,“我们开饭吧。”
那人拿出了一枚针,把自己的裤子往下拉一点,流利地将这枚针扎向了自己的屁股。这一套动作太流畅了,像是重复了好几年一般,准确而迅速。夫妇俩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像是从未见过他手中之物:“你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有糖尿病。必须在饭前注射胰岛素。”客人赔笑道。
“糖尿病是什么,没听说过。”妻子一脸疑惑。
“怎么会没听说过,全球患病率这么高。你们真的不知道就当是一种病就好了。”客人对夫妻俩的无知有些惊讶。
“病是什么?”丈夫也是一脸的雾水,俩眉头恨不得纠缠在一起。
“你们不得病吗?”客人也被弄得一脸疑惑,惊讶使他的分贝提高了一倍,仿佛这样就能凸显出夫妻俩的无知,他清了清喉咙平静地继续说,“简单来说就是身体不舒服。”
“我们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啊?”夫妇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你们身体真好。”客人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夸奖的意思,倒是有意地嘲讽他们的愚蠢,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活到这个年纪不生病的,这个笑话也许能说个半年。
吃饭过程中三个人沉默不语,像没了争辩话题的朋友。用完餐后,客人习惯地拿出血糖仪测起血糖来。
“哇!”一声巨大的惊叹声打破了无声。这是他盯着血糖仪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随后像疯了一般,颤抖着手,抖抖索索地换了针头重新测了一遍。他信服了,彻彻底底地信服了。一想起自己刚刚的愚蠢,这是自己的无知!
回想到了自己来到这里干过的一切事情,也就只有喝了水,吃了饭。一定是因为这样,一定!生病以来血糖从未如此正常过!除非血糖仪坏了,但这个可能为什么要去想呢?
一时间喜悦冲昏了头脑,胀地有些头疼。连灯也有些恍惚。心怀天下的他马上就想到了病友们,他们还在遭受苦难。作为一个商人这是一个商机,不能把握机会的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蠢蛋,他坚信他不是。
在当天晚上他就不辞而别了,沿着欢快依旧的河流,回到那个盛水马龙的城市,他带回去了一个即将震惊全球的消息。
第二天傍晚一路人到了这个村庄,他们带着厚重的眼镜,像是一群研究人员。但他们更像群土匪,破坏了村庄该有的平静,拿着各种仪器检验各种东西:河水、树木、土壤、岩石……他们身上疯狂的感觉就差把村民们给解剖了。
相比于这群人,村民则成了未进化的野兽,这束突如其来的文明之光仿佛要搅乱这里的一切。不久黑幕就将降临,村庄要进入黑夜了。
第三天,来的不再是那群人而是一群穿着西服的人,带头的那个尤为肥胖。前来与村长小声地说了好一会。最后村长向自己的村民们宣布:“我们即将迎来新的曙光,将要去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去探索全新的人生!下面让我们尊敬的张先生来为你们描述一下那个全新的世界吧!”在一片掌声与叫好声呢中仿佛举行了一样浩浩汤汤的洗脑大会。那河流也发出哗哗的声音,不知是欢呼还是抗议。
第四天,村民移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台巨大的机器。“这样子好吗?”妻子看着渐渐远去的村庄,紧紧地攥着他们发的银行卡,低着头问身边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不应该离开那里,我不管外面多好,我只想回到那里。”丈夫有些无奈地说道,手上也握着一张银行卡。
冰冷的机器与树的汁液相接触,沉重的砖块钢筋和土壤相亲。络绎不绝的人前往这里带走一杯,一壶,一桶,一车的河水。河水渐渐变成一个抑郁的孩子,没有了欢快的声响,如果有也一定是悲伤的哼响。隐秘的河流一下子变得总所周知,每条街都有它的身影。
这时代太快了,一片片树林在顷刻间夷为平地,一栋栋高楼在河流旁转眼间造成。仅仅一年时间,河流再也唱不出歌来了。像年迈的老人,只剩下苟延残喘。再多的政策,再多的禁止已成为无效之劳。这条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之前的河是隐秘的,如今的河真的,彻底地隐秘了。再也不见,只剩一条深深的沟。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是因为那个闯入者吗?”孙子问爷爷。
“不是。”爷爷摇了摇头,眼睛里除了悲伤还有其他好多,有愤怒,有遗憾,有后悔……像是一间小房间堆满了杂物。
“那是因为那对夫妻没有赶走他吗?”孙子再次问道。
“不是”爷爷又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后来的那些人吗?”孙子有些不解。
“也不是。”爷爷仿佛只知道这个回答,又是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孙子失去了信心。
“因为一切。”爷爷说着看向了窗外的一条深沟,那像是大地的伤疤,不知能否愈合,“睡觉吧,我的小孙子,明天要上学呢。”
“爷爷,你说那条河叫什么名儿?”孙子拉住了爷爷的衣服,爷爷停住了脚步。
“良河,但我不知道是‘良好’的‘良’还是‘良知’的‘良’。”爷爷说完离开了孙子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作者:周新悦 学校:东阳二中 高二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