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坝河的小令

 陵坝河的小令

    在这个小镇里世代流淌着一条河流，传说曾经河水泛滥，漫临了堤坝，所以管它叫陵坝河。说到我同它的关系：它见证我的成长，而我却只是同尊重一位陌生老人一样尊重它。但它的神秘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里的世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正如这里的人一样，安静稳重得过分，没有一点年轻的活力。相比之下，外面的世界如这陵坝河的水一样充满无限的可能。

    我每年的重要节日都会同妈妈来到这里，妈妈对这个地方有着不同寻常的感觉，每次对我讲的故事都是关于这座小镇，而这条河流是她主要倾诉的对象，更多的是以歌谣的形式唱给我听，这儿的人都能歌善舞。

   “安身立命，无趣而光荣地过一生，神仙到哪里去找?妖怪到哪里去找?哑巴到哪里去找?”听到这样的歌词不觉得奇怪瘆人，再加上一到夜晚，河面上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四下漆黑。偶尔会有奇怪的的身影，奇怪的声音在河面上游荡环绕。有时会出现一支打着灯笼的渔船，但却没有人的身影......所以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这条河没有妈妈的陪伴我是不敢待的。

       这河上常常等着一位叫罗三“诗人”，他每天净是在那个堤坝上游荡，眼睛目视着千帆的过尽，有时抱着吉他对着陵坝河水歌唱。听说他在等，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爱的人。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回来；但也有人说他是被主管爱情的皇鬼给绊住了，彻彻底底的疯了；还有人说他曾经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他是在赎罪；还有的......

这个人充满了神秘的问号，以至于这条河流也变得神秘莫测。

      “哈儿苗，

        咱们等待归一喽哈是等待，

        远方的背后哈是远方，”

    每天催人起床的不是鸡鸣狗叫之声，而是渔夫们的情歌，因为狗和鸡也会懒床。舅舅和妈妈在早饭过后开始了闲聊。舅舅说：“有一个叫罗三的人你知道吗?”“罗三......嗯，那是我高中同学，人挺善良的，怎么了？”妈妈好奇了起来。我也好奇了起来。“他疯了。”“疯了？！不可能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疯呢？不可能，不可能......”她好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就像我没有玩具会哭一样。她的目光开始凝重，但思考了一会儿又慢慢轻松下来。

    舅舅又另寻话题，“妹妹，你是什么时候考上大学的来着?”“1977年。”说罢，舅舅突然低声起来：“我记得高中时期，你和一个男的关系挺好，他天天护送你回家，听说学习还挺不错，你俩是不是考进同一所大学了?”我无意间瞥见舅舅那满口龅牙的笑容。“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大学落榜了，在那之后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突然，舅舅的声音高昂了起来“什么？这不是在浪费你的感情嘛！天底下像我这种好男人怎么就没几个？”妈妈好像要劝阻，但最后只是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她望着河面，企图寻找某个人的背影。

    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荡出一块块金色的鳞片。木船的划桨声，轮船的汽笛声绘画出一副忙碌的图案。正是高兴时，船上的人们手舞足蹈。

“飘荡的飘，遥远的遥

         无家可归，无处可逃

         披头散发，胡乱歌唱

         没人教他们怎么去活！”

    这儿是三条河流的交汇口，因为习惯，将它们统称为陵坝河。顺着某条河流上去，听说可以找到温泉；而另一条河上去是一个热情的苗寨，那里的酒特别的香，人特别的好看。我心里已经看到了人们享受温度的场景；已经听到了苗家人载歌载舞热情款待的场景，可是却不能只身前往。妈妈本来打算此行陪我一探究竟，但听到罗三这个人以后，整个人就像病了一场。明天就要离开了，看来是黑灯摸芝麻，机会渺茫啊。

     轻轻的我走了，好像我来都没有来过。恰好今天是七月半是人成为鬼，与家人分离的日子。而我们何尝又不是浪荡的孤魂野鬼，正如歌词里说的那样:“飘荡的飘，遥远的遥。无家可归无处可逃。来了又来走了又走，安身它乡立命，无趣而光荣的过一生”但我却只尝到漂流的悲愁，与分别的苦痛。

      “秋天的蝉在叫

        我在亭子边

        刚刚下过雨，我难在们我喝不到酒

        ......”

    船夫似乎也也感受到了这股凄凉，他只用那悲情的嗓音唱着，好像是给我们送行。

    不知是否是我的耳朵幻听，远处的陵坝上飘来吉他的声音。我激动的冲妈妈喊:“罗三出现了，罗三出现了！”没想到她比我还激动，眼光先是远眺过去，些许时间眼泪便止不住的下落。我不经的奇怪，她俩很熟吗？她的双手搭在一起不停的摩擦，脚也不停的踱着步。然后又抬头拼命的远望那个人。

    终于，她的欲望迫使这船渐渐趋向陵坝。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她更紧张了，像是抵御这吸引人的磁场，和刚才那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船渐渐的靠近，罗三的样子也渐渐清晰:披散着的长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一前估计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她想向那个男的打招呼，手在挥动着，可声音却迟迟出不来。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慢慢的拿出一个红色的头饰系在头上，双眼脉脉的注视着。

           “我砸实的舍不得

               逗是们船家喊快点走

             我拉起你的手，看你眼泪淌出来。”

    在船夫歌声下，罗三的目光投了过来，慢慢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当他看到一个泪眼朦胧的女子，当他看到那红色的头饰，眼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双手比划着什么，最后投来了一个微笑，充满泪水的微笑。而她也只是微笑，但却没有人能读懂这微笑的秘密，包括我在内。这微笑是罗三用五年的时间换来的，包含了太多东西。

   此刻的河面又重新笼罩着一种神秘的东西。

           “我一哈酒醒来

             我在那点?

             杨柳的岸边

           风吹一个小月亮嘞～”

    船不会因谁而停留片刻，就像这生活的模样。人们总是不断的来了又来，走了又走。这一刻是人们内心最不平静时刻，万分的别离愁绪掀开了陵坝河的涟漪。

    后来，我也时常来到这里，也去瞧过温泉，到过苗寨。陵坝河依旧宁静，河坝上偶尔有人停留，但不是那守望的罗三。听说他也乘着轮渡顺着河流到了外面的世界。

    每每乘船游荡其中，一种神秘感便扑向你，但总无法解释，享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