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4题】象牙舟（卢晨智）

象牙舟

  重山万岭，无论清浊都行舟。

  多久了，他想。他在这多久了？这个村子好像几十年来都是这样，沉寂着，像巨人睡了。这儿没有多少户人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可能都是老人，可能年轻人早已远离了这了无生气的地方。

  当年来这儿定居的人，都是看中了那条河。水毕竟是生命之源，潺潺的水是所有人喜爱的。据村里的老人说，那本是条清澈干净，人人喜爱的河。这也本来是世外桃源般的村，绿水青山，草木葳蕤，淙淙的河水能映出每一个人的笑脸。可是后来，像一盏明灯忽地灭了，村子不知为何忽地沉寂下来。可能是老村长去世了，可能是几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回不去了，他想。他是这个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之一，倒不是因为他窝囊无用，不敢出去闯荡，而是因为他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她。

  她只来过这里一次，偶然路过，留宿了一夜。她是个漂亮姑娘，长发及腰，笑容甜美，也满腹才华，充满理想。她曾说，想去海边，去港口。他不知道什么是港口，却一直记着她这句话。

  他住在河边，每天晚上都伴着水流声入眠。这几年来，他不知为何，总会做着同一个梦。他的梦绮丽而梦幻，有一叶白色的舟，它顺着河漂啊漂，驶过他的床头，驶过千万人的梦。千万个梦，顺着情愫浮游。那象牙舟，满载一宿好梦。最后还回港口。

  他开始固执地造一座“港口”，他绞尽脑汁地想啊，想到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都落下来了。他固执地给那条隐蔽于世间的河取名叫“缘分”，那虚无缥缈，若即若离的缘分。顺着名为缘分的洋流行舟，星月在波澜上映射出片刻与不朽，他在水光中，仿佛望见了她的笑脸，眉头舒展，笑得恣意。

  后来他常常呆坐在桌前，望着远方，清晨，他总能看见光从枝叶的罅隙中穿过。村里的老人们一个个老去。他终于离开这里，去了更远的，更远的地方。

  许多年之后，他有了平淡而稳定的生活。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多年前的日子是否是一场梦。他忘了那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只是总会模模糊糊地忆起那条反射出闪闪光芒的河，那一直飘荡着的小舟。他也终于看到了海，那一望无际，汹涌澎湃的海。他一瞬恍了神，这是他一直向往着的大海啊。可是不知为何，本应高兴的心中浮上了一丝怅然和迷惘。他微微低下头，望着脚边冲上来的波浪，这种日子平淡又温柔。他望见了海的那头，一轮夕阳落下去了。远远的，仿佛又飘来了一叶舟。她终于踏着余晖来了。

  “然若你无畏结果，我便造一座港口，你想走便走。”

  愿你，愿我，今夜梦中共同乘这象牙舟上，听风听雨，看山看海，念起故人依旧，想罢缘来缘尽，重新收拾行囊一路向前，前行在成为更好的自己的路上。

卢晨智 东阳中学 高一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