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心
她婷婷袅袅,莲步轻抬,襟带飘扬间,掠起一分流苏,你,痴痴远望,笨拙的红丝在你朦胧的眼神秘中萦绕。她可以是天边怎样都束不住的一方红云,也可以是你肩上若有若无到无所留恋的红蜻蜓;她更是闺秀裙间仃伶的佩环与琳玉,或是腰间掩掩实实的一枚小巧的中国结心。
她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文化底蕴,且承载了一辈又一辈人远久的幸福与企盼,同时更延续了今日璀璨的荣光。
她是中国结,即结中国心。
我们以结记事,所以她不光象征着一种精致的装饰品,她更是一份沉淀着的历史。所谓“大结大事”郑玄于周易中所注称的“大事大结其绳,不事小结其绳”,也正是如此,她镌刻着时间的纹路,鲜明而又别致地凸显了一段又能一段悠远漫长的历史。古人在很早很早的蛮荒之际,便以自己灵巧的大脑与粗糙简陋的骨针在寸指尖缠绕出一颗颗心与一件件事,他们在当时显然不够文明,茹毛饮血、与兽无疑。但他们显然在漫长的生活中,学会了留恋、成长与进步。斗转星移、数千年弹指一挥间,他们以一颗又一颗绳结,纪念一段又一般最初的岁月,然后一步步地走向未来。而他们又赋予了“契”与“约”的表意功能,使其备受尊敬,绳结与甲骨、笔与纸、铅与火,光与电,人类的记事方式也在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洗礼,而未来却也被洗刷的更为明亮。
我们以结记史,所以她在人们的腰中间伴着走走停停的步伐漾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所以她可以卧在人们的荷包中多年寄托着亘久不变的思念。她是母亲对远征儿子谆谆的叮嘱,她是儿子战场上泼洒热血而维护的坚定信念;她是年轻妇人在灯下用思念与眷恋绕成的一圈圈红绳结,也是远游才子回望家乡的一抹心中火焰。她于历史的长河中,迈着缓慢、从容的步履,联系着远隔万里的两条心,给予他们梦境里的永恒的慰藉与美妙的遐想。她或许是一道宽阔的桥,或许是一条窄小的船儿;她或许能载着温暖的情感远渡重洋;或许只能迫于情感的沉重搁浅他乡。她于葱白纤细的手指上缠绕,与粗糙苍老的手紧紧相贴,然后刻画出一位独倚阁楼、望江长叹的思妇;她穿梭于动人的诗歌词句间,唤醒了世界最为慈爱却老迈的母亲。一张张思妇图,甚至是游子独立的潇洒身影,都少不了那忧郁的一点赤红来点缀,而有了她,画成了中国画,情也蜕变了中国情,人自然也是中国人。
她也贯穿着从古至今的生活中,最早的衣服有繁复的层层叠叠,却没有今天的钮扣、拉链等配件。所以若想把衣服系牢,就只能借助将衣带打结,然后凭着打成花儿般似的衣结既衬人又衬裳,勾勒出女子们二八年华的娇嫩。而后,她就成为了妇女装饰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仅是玉佩上作为装点的红丝条,也作为宫中仕女腰带处实用的装饰品。甚至到了清代,绳结已俨然被视为一门艺术,样式既多,花样也巧,用途更是相当的广泛。在曹雪芹著的红楼第三十五回[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中宝玉与莺儿的对话中,也有所提及。日常生活的大小用品如轿子、窗帘、帐钩、肩坠、笛箫等,连烟袋下方都常编有美观的装饰结,寄托了吉祥的函意。
结,古人喜欢用锦带编成连环回文式的结来表达相爱的情愫,并美名为同收结。梁武帝的诗词中即有“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这一优美的典故,更有宋代词人张先所描写的可爱女儿情态,“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且古汉诗中也常用“结不解”来形容感情的深厚,在“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离别此”一窥古人含蓄、婉约的爱情况,以着令人恰到好处的心醉其中。
中国结有硬度适中的线条,有挺拔的结形,也有显著的轮廓。它既能使结与器物合而为一,在摇曳中具有动态的韵律美,他更是中华古老文明所显示的别样的情致与智慧。她所显现的飘逸雅致的韵味;
刻画了一个真正的中国,描绘了一个真正的中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