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1号】一路绵延的药香

【高中组1号】一路绵延的药香

浙江省开化中学高一13班   黄娟灵

指导老师 邱慧萍（13675707331）

读《红楼梦》宝玉照顾病中的晴雯，在房中煎中药并说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神仙采药烧药，再者高人逸士采药治药，最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小迪很是疑惑，这中药味自己一直熟悉，怎么就没感觉到这书中所谈的妙处呢？

早在小迪未出生时，他的奶奶就已瘫痪在床，因此他的记忆中总弥漫着那若有若无的苦香，脑海中也不时闪过爷爷披星戴月沾着晨露归来的模样。
  小迪闲时，总能看到爷爷拿着蒲扇守着小火，听着熬着中药的水，咕噜咕噜轻轻炸裂，缱绻的火光轻快地跳动，印在爷爷的脸上，他目光温柔但有一点焦虑地看着奶奶。奶奶却总是神采奕奕地做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对这热气腾腾的小药罐，眼睛里闪着温柔慈爱的光。直到后来小迪才渐渐明白那是“信赖”，是“坚毅”。小迪很小的时候，总屁颠屁颠地跟着爷爷，追问“爷爷你在做什么呀？”爷爷总是笑眼盈盈慈祥地捏捏他的小脸，“我在做药引。”“哦，药引……药引……爷爷什么是‘药引’？”爷爷笑而不答。“药引……”小迪反复念叨这新词汇，冲奶奶炫耀“爷爷做药引！”奶奶郑重其事而欢喜甜蜜地回应：“对，爷爷做药引！小迪以后也要学会做药引哦。”“小迪不会忘记的！”脆脆的童声响起。药引柔柔，药香隐隐，小迪看到爷爷奶奶的微笑没有被疾病淹没，反而多了一种意味深长。
  再年长些，小迪记得爷爷的中药房偶尔会走进抱着孩子流泪的妇人或神色焦灼的乡人，爷爷总会嘱咐小迪看好文火煎炖的药炉后就匆匆忙忙跟他们离开。小迪知道爷爷又带着一身药香出去给乡亲们看病了。
  爷爷的医术是乡人公认的高明，每每谁家有人生病，准找爷爷。可以说几乎全村人都喝过爷爷开的药。后来有新潮的年轻人，对这种采药煎药的老土方式不屑一顾，他们故意摸出几粒各色的小药丸——西药，在阳光下慢腾腾地炫耀，然后再拍进口腔，一扬头，喉结上下滚动，潇洒帅气。爷爷看到这些时，无奈抿唇，闭眼轻轻摇头。
  小迪好奇，为什么爷爷会对这些“立竿见影”的“神药”这种态度，爷爷总伸手摩挲着小迪的头发，“爷爷的中药性温效慢却懂人心无害，他服的西药性猛效快却有后患呀！快不一定好呀！你以后会懂的。”小迪晶亮的眼睛里盛满茫然，但不久就被小朋友拉出去玩耍了。因着爷爷中药的温度，乡人格外怜爱这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总让自己的孩子多照顾他，佳节之时小迪的口袋里总有串门得来的吃不完的糖果，家中也摆好了乡亲们送来的佳肴…
  当西药越来越被大家接受的时候，爷爷依然固执地日日为奶奶熬煎中药。小迪看着奶奶表情镇定地把黑苦的药汁一饮而尽，爷爷这时总是神色温柔地默默等待。每喝一次药，奶奶眼里光就亮一分……可是最终，小迪的奶奶还是没能站起来，神奇的中药没能拉住奶奶的飞升。“奶奶长出了翅膀。”爷爷望着一个地方出神，说道。小迪其实懂得爷爷的话外之音，却也不拨开他眼中的水雾……“爷爷，您治好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留不住奶奶？为什么不试试西药？”小迪歇斯底里，他从此怀疑那熟悉的药香是否真的有那神力。
  日出日落，小迪依然嗅着药香归来，闻着药香离去。爷爷仍然每天手执小扇守着药罐，为那些买不起西药的乡亲们煎药…太阳东西往返，爷爷最终也长出了翅膀，飞向奶奶了。爷爷出殡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为他送行，裹着白色头巾的队伍，浩浩荡荡。这些年爷爷为乡人们看病，从不收报酬，小迪也靠着政府的资助和乡邻们的接济上了大学。小迪发现身后绵延的脚步里，始终有熟悉的药香陪伴……
  小迪上大学后，身边生病的人都吃那种一粒粒的小药丸，他自己也吃过，他发现虽然药效极好，可第二天十分犯困，甚至有几分眩晕，一问医生，这竟是正常的副作用！小迪突然有些怀念曾经让他深恶痛疾的中药了，虽然苦却温暖醇厚，让人神清气爽。他回想着爷爷煎药时温柔的眉眼，回想曾经映在火光中很慢很慢的时光……恍惚间泪流满面，却不知脸上一丝笑意从何而来。过年过节街市张灯结彩，天地间是喜庆的大红，可是再没有人塞一把糖果给他，再没有人拉着他满山遍野奔跑……小迪决定回家看看，因为那里有最简单的和睦，最纯粹的快乐，最传统的婚姻，最保守的爱情，更有最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踏在熟悉的小道上，孩子们欣喜的尖叫不断溢出来撞击着他的耳膜，看着寒冬下奔跑着的小小身影，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小迪礼貌性地敲了敲敞开的木门，里面的大娘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当认出他是小迪时，依然像从前一样把他拉到温暖的火炉边，问东问西，现在也有羞怯的孩子听闻小迪回访，抓了满满的糖果塞在他手里，然后一溜烟儿跑回房间，又靠着门槛几分惊喜几分害羞地打量他…
  小迪的心像被轻羽拂过，暖暖地颤着，眼前似乎还是有一个药罐，慢慢熬煮温情和希望，鼻尖仿佛又缭绕起若有若无的苦香…
  小迪突然懂了爷爷毕生中药为伴，用心做着药引，引出与奶奶的相互信任，举案齐眉，度过余生；引出这挥之不去，淳厚朴素的乡里情；引出那淡淡的药香，伴他此生，告诉他不忘初心；那药引，悄悄引导他心中那粒种子生根发芽…

学校：浙江省开化中学

年级：高一

班级：13

指导老师：邱慧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