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话文化
狭义上讲,文化,即优秀文化,是人类文明的有穷集合。优秀文化必须是“有穷”的,因为“无穷”模糊了“文化”与“非文化”的本质界限,这必须泾渭分明。文化囊括了大部分的人类文明活动,所以是广泛的;正因为它对应着的是“自然”,所以在千年的文明进程中,文化差异的时空性尤为明显,这就为我们寻求文化坐标提供了三个可操控的变量:发展,交流,融合。
文化的发展包括了文化的产生和文化的终结。文化的广泛使它们各自的发展历程充满了巧合与差异。小的方面,如个人作息习惯,它的养成过程就像旧中国民主革命道路上一般崎岖险恶,然而终于归于个人,它很可能是一套躲在自己价值体系里的闭目塞听,因而丧失了它应有的文化价值。大的方面,如近代量子力学的创立,它的形成过程就像孩童堆砌乐高玩具一般层叠递进,然而终于归于人类,它往往在世界舆论的海洋上浮沉,有时激起白沫瞬间消失,有时它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湛蓝,因而逐渐坚固厚实,既能在文化价值中作为基石,又能凭一己之力跃过文化发展的金字塔顶峰。
由此发现,文化的差异要求其在发明之后不断交流,否则就似“早晨几点起床,晚上几点睡觉”的作息时间一样,随时间推移褪去它的文化底色。譬如,中华文明作为文化意义上的顶峰,它就会趋向于同时期的金字塔文化的更多交流。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是典例。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两种优秀文化,必然如细胞减数分裂中染色体发生片段交换一样,在文化的基因上发生重组,保持文化差异性的同时促进了两种文化的融合。这些融合,并不一定都是有益的,融合的文化层次不同,好比忘记在氢气和氟气的容器之内插上挡板,其后果是灾难性的。中国近代的历史转型,几乎都由于在学习西方文化时层次结构出了问题,而一次次走向失败。只有融合的方式正确,两种甚至多种文化才能繁荣,最终成为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一系列平行线,再开始曲率变化、对称平移的更高层次水平的文化发展。如此循环往复,人类社会所有自以为傲的一切,它们的诞生才有了一个奇点,虽然如沙粒一般微不足道,但它蕴含着推动人类社会变革、推动人类科技进步、推动人类思想解放、推动人类价值跃升的不可估量的巨大能量。这就是文化的终结形式,它宣告了旧秩序的终结,昭示了新秩序的建立,孕育了新文化的起源,总结了旧文化的蜕变。
有了奇点,还需要文化使者,才能唤起推枯拉朽的文化爆发。文艺复兴始于意大利佛罗伦萨,与之密切相关的是美第奇家族。它在文化融合的历史关键时刻构筑了一个新文化的中心,依托其财富和权势,汇聚人文艺术大师的精萃与点滴,凝成多元文化交流融合的奇点——点燃,以无尽的光和热照亮整个欧洲,一种新的文化迫使历史走出中世纪的阴影,朝着近现代的方向健步前进。高度繁荣的新文化,自由、平等、民主、科学,在现今被人们追忆着,也被更多文化使者推向世界各个 角落,且酝酿着下一次的发展、交流、融合。
当代文化,纷繁复杂,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我们必须树立起文化自信,审慎对待文化的多种表现形式与交流形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同时,我们也不应该盲目自信。我们要意识到,文化发展过程绝非现象上一样容易,它表面性和深层性并存常常迷惑一代人,造成对它重要性的误解和对它能量的低估。余秋雨言:“中国的一次次进步和转型,都容易流于急功近利,忽略了新的精神文化基础的建立,还误以为暂时牺牲文化是必要的代价。其实,社会转型的成功关键,恰恰在于必须集中权力资源、财富资源和文化资源,一起开创一种新文化。”
这就要求我们要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建立起文化认同。主要表现为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我们这一代缺少的艺术气质须用时间修饰,但我们可以选择在雨中弹肖邦,在天鹅湖畔听柴可夫斯基,在卢浮宫画达芬奇,在佛罗伦萨塑米开朗琪罗。这些大师仅仅代表单方面的文化,认同这些文化,才能萃取更多优秀文化,从而达到文化一统归零自我实现的宇宙。
文化自信必须要以文化认同作为支撑。很多以“文化”为标语的人类活动,是躲在“民族”和“国家”旗帜之后的罪恶——这些是盲目的文化自信引起的非理性、反人类的丑恶行径。作为世界公民,我们不仅要对中华文化充满自信,而且应持有对世界文化认同、保护、传承、发扬的态度。我们已经看到,进入21世纪以后,新一轮恐怖主义的滋长、难民潮和分裂极端集团的暴乱仍重击和警示着整个世界:今天的绝大多数灾难,已经没有了民族和国家的界限。各种优秀文化,必须面对共同的敌人——一切反人类、反社会、反生命、反秩序、反理智的“非文化”。守护全人类共有的珍贵文化,才是保证人类文明延续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