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组第一题 桃夭 张智铧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从小屋内传出一段柔曼温婉的唱腔。小屋内一名老人正在教他戏词。这首词是他今生学会的第一首戏词，直到现在仍印刻于他心中。

  他记得小时候，他总喜欢骑在老人肩上玩。院落里有一株桃树是老人刚搬到这儿来的时候种下的。桃树长得很好。老人最喜欢在桃树旁放一个收音机，和着歌曲给他和外婆咿咿呀呀地唱上几句，迎来他和外婆的阵阵喜悦。每年春暖花开之时，桃树都会绽放出那醉人的桃红，花蕊释放着沁人的清香。这时他总会骑在老人肩头去够那抹醉人。长大了，他才知道老人曾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受过伤。每天晚上都会去做颈椎按摩，但却在每次他想骑在老人肩上时，笑容满面。

  初一的时候，学校组织他们去剧院里看《桃花扇》。剧中的桃花扇让他想起了那院落里的桃树和小时老人教他的戏词。上小学时，父母在他最喜欢的公园对面买了房子。小区里面也有几株桃树，也很醉人，却开不出他儿时的情。他常常和父母一起会老人家看老人。有时当他仰望那株桃树时，总让他想起儿时的童稚与快乐。剧中男女主人公凄凉的爱情让他落泪。返校的时候，他特意带了把桃花扇给老人。

  上初二后，他上了好多好多的补习班，节假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老人。不幸的，老人身体也越来越差。再一次体检中被查出了肝脏的疾病。他妈妈赶忙托人找关系，将老人调入杭州最好的医院救治。他也在这段时间，只随父母去杭州看过两次老人。一次是带去了他外婆告诉老人要坚强的寄托，另一次则是医生对老人下了病危通知书。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医生们和他的舅舅舅妈、姨夫姨妈、父母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给老人做手术征询家人意见。

  他刚回舟山没多久的一个晚上，他被他妈妈叫醒。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夜空和那窗外还昏暗的路灯，他有些懵逼。妈妈给他了些面包，然后叫他准备一下。他们去接外公回家。他很开心，他又可以经常看到外公了。他坐在爸爸的车子上，透过窗外寻找着爸爸告诉他车牌号的救护车。找呀找，终于他看到了那辆略显仓促的救护车。他告诉爸爸，爸爸赶忙跟上。在医院急诊楼门口，救护车被停下。舅舅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和他问候，而是急匆匆地和众人将一个病床从车上抬下。从众人焦急的眼神，他好像意味到了什么。冲入急诊室的他，看到了老人和原来不一样的肤色——蜡黄。

  他后来才在母亲和姨妈的谈话中了解到老人其实在上次他们全家去杭州看老人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不行，所以这次才执意回舟山想看看他和外婆。初三时他读余光中的乡愁才明白了这种乡土之情，中国人内心深处的根的情怀有时在这种生离死别之时才能显现。那晚他和外婆后半夜一直在休息室中，他哭了很久。外婆一直在安慰他不要再这样了，这样外公会伤心的。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段时间外婆眼中的悲痛，他暗暗心碎。

  父亲托人为老人找了块很好的墓地，山上特意找人种满了桃树。每次他和父母去扫墓的时候，望着满山的醉人的桃花，他都会回忆起那段日子，好像老人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一天，他恰巧路过老人家。正值春暖花开之时，桃花开得醉人。他有些迷醉，解开钥锁，推开木门。自从老人离世之后，父母怕外婆一人悲伤，将外婆接到了家中。院子已经好久没整理了。他望了会桃花，走入屋内，看着往日熟悉的事物不禁又有些泪流满面。他缓缓渡步过去。突然，一个枕头旁边的小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翻开盖子，里面正是当年他送给老人的那把桃花扇。下面压着一个小纸条：铧铧，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外公再也不能陪你了，对不起，要照顾好你外婆。                         ——永远爱你的外公

  闭上眼他好像又看到了在桃花下为他和外婆唱着桃花扇的老人。

根之情怀让人神断，有时候一些人在病重之时宁愿少活一些时候，也要落叶归根。老人就是这样，但总有那些这些遗憾让人无助。

  他记得当年他和老人聊到他写作的事情时，老人和他说过以一个初生婴儿的心态去对待文化，将其中的真善美体现，将国学中的精神予以传承与发扬。他现在正在这样在尝试，老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闭目，那一曲戏词犹在他耳边。叹息，他将桃花扇紧握手中。望窗外，那株桃树开得正艳，犹如当年!

                  指导老师：吴淑华

    舟山田家炳中学     高一八班    11号

                                      张智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