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组第二题】左右

左右

章宇晨

生活叫我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那我们就都向着左吧。

如何？

尾声

左：

    故事就说到这儿吧。

    好兄弟，再见。

右

右：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故事。

你还要继续向右吗，右？

虽然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不想继续，但你不得不那样走。人们为了利益教你向右。

好吧。再见了，兄弟。

                                                 左

一

左在向左。

路越来越窄了，他不得不放慢脚步，追着远方。每天都有飞鸟匆匆划过，告诉他些特别的故事——那些离奇磨得人们变圆滑，挣扎然后失去了方向。

他苦笑。他继续。他记得一句话。

“右拥有有限，而左拥有无边。”

他还记得一路上有多少人迎面走来，撞着他的肩膀却怀着坚定与期盼奔向他们的目的地。城市遍地的光明遮住了满天的繁星。道路平坦宽阔，却人潮人海；人们精疲力竭，却步履不停。有时他回头望去，黑压压一片，挤得他甚至无法站稳。

他们——都向右走着。

左回头，想推开人群冲向远方。可只有他在向左，无助和乏力随着人潮涌来。

他却在那时候，看见了右——那个被一群穿着体面的人推搡着向右的男孩。右清得彻底的目光冲进左的瞳孔深处。

左的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信封。

二

晚风掖好了夜的被角。左在马路拐角的灯光下，趁着人群稍作停歇，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左：

你好，我是右。我一直都认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尽管你不知道。

嘿，你记着吗，小时候我们一起学唐诗，背宋词，读《论语》，看《水浒》……那都是妈教我们的，她读得可棒了呢。但是你一定不记得了吧，不然你今天怎么会认不出我来。

也是，都千百年了，我们分开也那么久了。妈还说，你这一路的向左啊，太累了，累到你只记得向左走了。

你那时候出门把我落下了，不过我不生气。我告诉妈我想出来找你，和你一起走向左边的目的地。可是，那些人只知道拽着我向右，还不听我讲话——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些穿得体面的人。

他们告诉我，你是个怪人。你是左。他们还告诉我，我是右。

只能是右。

但是我知道，名字没什么，因为你和我，都想向左。

（给我回信的话，白鸽会知道的。给它就好。）

右

左愣着。直到风再次掀起夜的一角，吹来阳光。

那个叫做右的方向，又开始涌来人海。

三

左倚在江边的护栏上，被人群撞得趔趄。但他此刻却只祈祷着那白色的身影会从他来时的方向——自右向左飞来。

果然。

他把信交给白鸽，做梦一样回想着自己昨晚趴在路灯下写回信的样子。他想着想着，步子又向左边迈了去。

白鸽捎着信封，飞向右边。那封信这样写道——

右：

真是神奇。我好像还真不记得你了。没关系，我相信你说的。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真的很了解我。是啊，我只想向左，左的远方才是我梦中的远方。

可向右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有时甚至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吗，远方远得足以称得上远方，就好像是个连阳光都燃烧不到的地方。这一路也确实很累，一个人挤过人海，忍受质疑，尝试着忽略冷嘲热讽。有好多人劝我回过头去，随人潮向右。可是，右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未知罢了。如果同样是空白的远方，那个美好的方向为什么不能是左？

我是真的坚信这一点的——右拥有有限，而左拥有无边。

右，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人们都向右吗？对了，你说妈教会我们好多，可是，我们的妈是谁呢？

左

四

左右信笺。

左：

右没有什么的，就像你说的，右只拥有有限。

我们的妈啊，说来也是很伟大的，人们习惯称她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这名字蛮长。（对了，她说过她在左方等着你哪。）

人们为什么要向右？为什么不向左？

是啊。为什么？

要我说，我也说不好。不过那天我从向左的路上被那些人拽回右以后，我倒是零碎听了些来，倒不妨当做故事讲给你听。

愿意听吗？

右

右：

如果你愿意写信给我讲讲这故事，真是太好了。

左

左：

那我就开始讲故事了。故事有点长，得花时间——

有几个男人把我拖向右。奔波许久，他们甚至放弃了吃饭与睡觉，拖着我无力的身子向右。

“好累，我就快走不动了……到底还有多远！”

“是啊是啊，一刻不停地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唉……你说，我们拽来这小子，真是咱的文化哪？”

我疑惑地望望他们，那几张苍老却故作得体的脸庞使我反感。可我没法挣脱他们的手。你知道，他们拽着我，就像拽着救命稻草，掐的我胳膊疼。“我是。”我反驳了一句。

“去，没你说话的份儿……”我恨恨地盯住他们，真是，活该他们跑那么累！

“老板叫我们做什么历史文化的影视，咋整啊，现在的人哪还看什么历史什么文化的，净瞎扯！那么些无聊东西放在电视上，收视率不低还真是奇怪了。”

“你懂啥，历史文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成绩！管他什么历史、事实，有成绩了我们才有钱赚，老板才会奖励我们，拿了钱，播出的什么历史就别管了，谁爱看谁看吧。”

“唔。也对……”

这真是太气人了。我打断他们：“停停停，你们也太不尊重历史了吧！文化需要的是传承，不是改编！为了一己之利破坏传统文化和历史事实，这就是可耻！你们……”

“小屁孩儿，闭嘴！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谁愿意拖着你啊？还真以为你是个功臣了啊？”他们苍老的眼窝下，是混沌，是自私，是无底的愚昧。我真想扯下他们虚假的光鲜面具，告诉所有人他们的丑恶！

可……除了你和我，所有人都忙着向右。

所有人，都和他们走向同一个目的地。

甚至有人了解到他们的行业，了解到他们此刻的“任务”时，奉上殷勤，假笑到：“真是期待啊，历史文化在你们手中一定会有趣的！”

“谢谢谢谢。我们一定尽力。”

同样的、冷淡的、无魂的、虚伪的、

假笑。

我想，左，讲到这里，人们为什么向右，你该有个了解了吧。

右

右：

原来是这样。

原来，人们哪怕精疲力竭也要走向右的原因，是利益。

……

我想，我该继续向左走了。右方人满为患，我去左方吧，那里有最纯净的我们。对，你，和我。

左

五

左又在一个夜晚，伫立成一片灯下的影子。

他琢磨着。

右拥有有限，而左拥有无边……

他逆着城市与时代的洪流而上，踽踽而行。纵横阡陌的时代，人们忙于向右；而他，执着向左。

左边是最遥远的梦想，路遥，他想要有马载他冲向远方。每天都有人上演离奇的故事，却不足以抵抗平庸，他们在城市人潮流水般的冲刷下焦头烂额，却盲目地，追逐着右的空洞和未知的迷茫。他是传统文化的后人，他明白历史与文化的前朝往事，他也明白没有约定的未来，他不该放弃，一路，向左。

即使前方路途遥远，他也不会忘了，他是坚持了多久才走到这里。他坚信着，时间从未改变他只是让他越来越成为他自己。

左边啊，远方啊；

梦想啊，传承啊；

传统啊，文化啊；

在等着他！

左知道，在等着他！

向左的步伐艰难却坚定，缓慢却不停息。

六

右被拖拽着，走向右边一片光明的空洞。

右仿佛被拽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却知道自己已失去整个世界。右只拥有有限。

可他不后悔。左拥有无边啊，左正在替他经历欣赏向左的花开与温暖。

右看到的是高楼林立，眼中却是文化的大火与炽热，历史的星河与璀璨——那也是左眼中的牵肠挂肚的执着。

混沌宇宙，本就是一场掐头去尾的无可奈何。我们舟车劳顿之后所希望的，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纯净。

七

左：

好久不见。

你到左边的远方了吗?

右

右：

我还没到。不过，我好像听见妈对我说话了：

“左，你有梦想，就能走出岁岁年年，到达目的地。”

我相信，足够远的远方才值得追逐。文化无尽，到底说来都是花开似锦，变不了的。

左

左：

我也相信。

向左去吧，亲爱的左。

右

序章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向左的追逐着左边的远方。

向右的祝愿着左边的远方。

作者姓名：章宇晨

浙江省新昌县南瑞实验学校

九（3）班

指导老师：周钦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