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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组 第一题 ] 何以曲水再流觞 朱覃楚

作者:占占的小公举 投稿时间:2018-11-13 22:39:36

                                                      何以曲水再流觞 

  又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午后,街上一片喧哗,可以想象那拥塞的马路和马路旁匆匆的行人。那些布满白纸的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与数字似乎都和这躁热的空气一起扭曲,盘旋而上。他看着试卷,放下了手中飞驰的大容量黑色水笔。因为无果的题,他有点微恼,起身在书架的顶上翻寻资料,他记得应该还有一套试卷或者……,动作幅度有些大,可他没想到那叠岌岌可危的书还是掉落了下来,无奈地摊撒在地上。最上面的那本,大概是覆盖在了其他书上,积了些灰,有点破旧了。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本书,皱着眉头拾起来,待到看清了“兰亭集序”四个墨色染成的大字,心无法预料地惊悸了。 

  那是很久以前老师赠给他的。那本字帖可以隐约地看到被主人反复压平的数条折痕,重重叠叠。他喜欢王羲之的行书,他喜欢那种行云流水,白云出岫的感觉。作为班里唯一公认的语文很好的理科男生,他很喜欢被这样说,这样应该算是他和其他尖子生的唯一区别了吧。至少,他是个看似有情趣的人,也许只是刻意营造的,但他喜欢这样。其实,与其说是喜欢行书,倒不如是他想找到一个可以逃避千篇一律的世界的地方。 

  他想起了以前他总是向老师念叨着,“我要写兰亭序!”然而就像是那时候的他连握笔都不会,他也不知道兰亭序是什么样,只知道那是很有名的行书,而他也要做很有名的书法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送礼已经流行送文房四宝了。笔墨纸砚都是昂贵的,被收纳在一盒精致的长条木盒里。他忽然很想写字了。就像是第一次触摸宣纸,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白细光滑的生宣,捧出一只还未泡过的湖笔。湖笔的颖很嫩很长,他记得老师就曾拿起一只毛笔,沾上水,逆着光,用指尖轻轻搓捻笔头,告诉他,那一点透明是毛笔的颖。“善琏湖笔是极好的。”他听老师说,他也听很多人说,来湖州只为一只湖笔。可是老师被染黑的白瓷笔筒里,没有一只狼毫笔。他曾向母亲抱怨“老师的笔又破又烂!”,他早知道那些同学的毛笔一支比一支好,可他只能用着简陋的黄竹笔,松散的毛,写着写着便是满脸的不情愿,字也写得潦草起来。笔墨枯竭时,他懒得再去蘸墨,放任那可怜的毛笔,在拖沓的一划中,渐渐干涸,倒颇有些老树枯松的滋味。他来了兴趣,在方格纸上画山画溪画竹林,直到背后一凉,转身发现老师板着脸杵在身后。老师总是温和的,但调皮如他总是惹老师生气,每每犯错,总是自觉地说一声,“我错了。”然后乖乖地去面壁思过。面壁也比练字好,他常常这样想,渗着汗珠的鼻尖贴着泛黄的墙,如果是夏天墙上还会挂一大把艾草,很香。伴着朦胧的寺庙钟声,听着小溪流水,他会想他的鱼,无数条小鱼在他的脑海里回游。

  那回老师没有罚他。也许是心情正好,反倒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以前毛笔都是自己拔竹子做的,字照样写的好。“每一只笔,都有不同的性格秉性。别看这些黄竹笔普通,要想摸清楚每一只的脾气还是很难的呢。”老师抿一口茶,略带神秘地说,“这笔啊是认人的。”他信了,一直到现在都深信不疑。从那时起,他再也不敢胡乱地用笔在纸上戳来戳去了。在小溪边洗笔时,他也不用笔去撩拨小鱼或是敲击光滑的青石了,他把一只只笔浸入溪水,任那汩汩的水流冲刷,夹带走一缕缕墨色,擦过沿岸的青石,绿和黑缠绵交错在一起,掠过支离破碎的小灌木的倒影。他心里念叨,那一只笔,才是他的命中注定呢?

  他摆上通透圆润的白瓷砚,倒入澄黑的墨水,黑白映衬,相得益彰。他把毛笔探入其中,黑色舔舐着毛颖,顺着纹路渐渐漫上整只笔,不断地,染开的墨,如光阴一般,毫无察觉地恣意地晕染上来。老师那里是从来没有砚的,只有普通的塑料小盘,染上了洗不去的黑色痕迹。他初学写字,总喜欢一笔猛戳下去,墨水在笔尖一滴滴溢出来,溅上笔杆。练字太禁锢生性好动的他了,除了搞许多破坏,他是绝对没有耐心的。在他的印象里,虽然总是惩罚他,可老师的嘴角永远是这样微微上扬的。老师总是温和地,教他如何把笔肚抵在盘的边缘,轻轻舔舐着,看墨水滑落至底。

  他还记得以前他是怎样的抗拒着那一切,他哭闹过,争执过。他想过很多借口来摆脱那个对多动的烦躁的他来说恍若监牢的地方。他还记得那些话,每一句话,就像是洗不去的墨水痕迹。

 “别人练字都会被表扬,还有大红花,为什么老师只会说我不好?”

 “让我练这么久,没有休息……” 

 “因为一点小错就罚我……” 

 “还天天穿一件布衫都不洗……” 

 “我要换老师!不想去练字了!我想要和别人一样的老师!”

  可母亲总是会耐心地说,老师是极好的,要好好学。

  他提起笔。手摁笔要用劲,无名指轻抵在笔杆,握笔如握卵,而笔的起承转合则靠腕力,手腕折返不拖沓,一笔下去,行云流水。每一个字每一个字的横竖撇捺都是有生命的。这些他都还记得。也许是好久不曾写过了,他提起腕时,手竟抖得厉害。他想到以前他刚学会站着写字被老师要求不能把胳膊压在桌子上时,也是抖的这样厉害。写的久了,手又酸又痛,趁老师不在,胳膊就沉沉地垂到纸上。老师走路轻飘飘地,毫无察觉地从身后整个儿揽住他。“手腕提起来。”那个时候,老师和小小的他比起来又高又大,一只大手握住他不住颤抖的小手,下巴浅浅抵在他的头顶。这是他第一次被男人抱住,父亲向来只有揍他的份。他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写字上了,和父亲不一样,老师身上没有呛人的烟味,倒是有一股子墨水味,那气味很微妙,有些臭又有些香。他于是趁机问,“我什么能写兰亭序?”老师还是像以往那样地回答,“还早着呢。”一口气吁地好长,好像那早着是绵延无尽头的。

  确实是绵延无尽头的。就像是他穿过那低矮的青瓦屋,走过没有修饰过却被布鞋踩出的泥路,路旁全是密密的竹子,细细的杆,长长的叶。抽调横木,推开嘎吱作响的后门,他知道,他自由了。只要老师没发现,他就像一只小松鼠一样,顺着没有裁剪好的大理石台阶,跑到后山去。他可以听见寺庙的钟声,看见那祈福者燃起的缕缕香火,可是无论他如何极目远眺,都看不清那云的尽头,看不清那云后若影若现的那座庙。也像是他永远无法记清那小溪在阳光下翻滚的每一个水花,每一个被流水切割的景物倒影,他无法成为一条小鱼去看这个世界,这片竹林,他无法阻止一片尚是青绿的竹叶随波漂去。

  回忆戛然而止了。

  后来,他不需要借口了,因为他听见母亲对老师说,高中了,要以学业为重了,书法练得也很久了。还在写字的他猛然一怔,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青瓦屋的檐下度过了十几个春秋了。他不需要借口了,他真的摆脱了,他应该高兴才对的,可是他的心却空荡荡的,恍然若失。他知道的,无论如何,无论是哭闹还是争执,他终是要离开了。

  走的时候,老师还是那一袭布衫,墨绿色因为常年的摩擦和清洗已然有些淡褪了。他看不出老师是高兴的还是悲哀的,抑或是都没有,毕竟他曾是那么叛逆,总是惹人生气。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老师宽大的袖口拂过他的手腕,递给他一只黄竹笔和一本字帖,那是老师常翻的兰亭序集。“以后虽然不来了,也要常练字。”那是老师对他说的最后的话,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他不知道老师说的还早着呢的是有多晚,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以前他总是急着要写行书,他想写兰亭序,想像王羲之那样。时间的弧度给了他一种可以永远永远等下去的错觉。曾经向往的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现在竟已渐渐淡忘了。他终究是没写成兰亭序,也没再找寻到老师。

  有人说,老师写字不得意,终是去都市沾染尘世烟火了;有人说,老师去北京加入了书法协会,现在一字千金。他想,老师那么脱俗的人,一定隐匿于在那山林之中,轻幌煮茶,两袖清风。他也曾登上过那座老山,林渐深,草渐茂,云渐浓,他隐约听见了那淡浅的撞钟声,和淙淙的流水声。寻觅着溪水,他折下一片竹叶,俯下身去,放手让那片叶子随水逐流,那片曾经让老师头疼,不喜练字又极其顽劣的学生放下的叶子,能否轻搁在老师屋后的溪水岸旁呢?

  只是他再也找不到那低矮的青瓦屋了。看着那白的晃眼的宣纸,他不知该如何落笔,一笔下去,要用多大的力度?这一捺是30°还是45°?他甚至失去了孩童时候乱涂乱画的勇气。他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嬉笑,水花迸溅,还有那些鱼折来又返的声音。他努力张望过去,他想竭力呼喊,声嘶力竭,那声带猛烈撞击着喉结,剧烈的疼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男孩举着黄竹笔,晃着沾湿的裤脚,一步并作两步地,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之中。    

 作者姓名:朱覃楚

 学校:德清县高级中学

 年级:高二

班级:一班

 指导老师:吴蓉英

活动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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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间:2018-09-01

结束时间:2018-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