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浙里】这里 ➕周小米

这 里

高一（1）班 周小米

一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曾将自己植入江南的水痕，然后顺流而上，用她的眼睛洗濯她墨色的纹理。”

“我想用泪水寻找，同父辈相传的余念。这种绝望而执拗的激动，我是否应该叫她‘幸福’？”

孩子细数榕树交错的根枝，像远古的星辰铺在瓯潮间。

江水没有再回答。

二

这棵榕树生在这里，看到飘曳在墙角的枝叶，黑瓦白房，滤下江南的颜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群，一来一去间，把声韵的时间磨平。

早晨的风吹起满树的絮，散向我寻找的气味。买灯盏糕的推车早已立在树下。有孩子鸟雀般哄上去，惊慌失措的奔走在草木间。油炸动在焦灼的时间里，期待着香气溢出的瞬间。孩子们划好跳房子的白格，老人在树荫下用方言私语。语言串成断续的珠子，掷进鸡声犬吠，掷进街垄田埂，隐隐绰绰沾成墨色。

夜晚有馄饨车走近“咚——咚咚——”的敲击声，透过树叶氤氲成蒸汽，我听着这敲击声入睡，恍惚间吻合了树的心跳声——那也许是水的跳动，层层剥开江南的底色。我枕着榕树的枝叶，想象双脚脱离成根，一点点扎进水深之处。

也许我擅长记忆声音与颜色尽管他们不那么鲜明，甚至带了陈旧的水印，我不知道这是否有意义，但总有一种心潮澎湃的缠绵把我推向前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坐在树上，或者说，行走在树的枝干，我茫然的奔走着，寻找着，从榕树在这里扎根生芽起。

三

我一直坚信这树的根连接着墨色的水，荡出瓯潮的层层水汽，发酵出甜蜜。

昏沉的午后，我睡在树荫的梦里。

树连着絮，絮连着水，似梦非梦般。我在等待，等待树影映成层层漾开的水纹，由日光勾勒出白鹿飞跑的痕迹，所到之处已是祝福满江。

人们从四面聚来，而我看着他们。

树下散开众神的酒席，谁在江中高唱着颂歌？是的，我们向来有自己的神。我呼吸着欢声笑语，江南的水像江南的泪，流进孩子的笑声里。

云彩散拥着这墨色的土地，倒塌的房屋逐级堆砌在鹿鸣声中。一轮又一轮的歌声涌进黑白相映的时间，织出楼台烟雨，把树根织成延展的马路与喧嚣的速度。我行走在树间，和他同时生长，和他同时在大笑过后泫然欲泣。

我的梦是江南浸湿的蒿桨，浣纱声和足音齐响。竹筏从树的根上流过，躇在树的水前。我也注意过树下走过的学生。她会停顿在树荫前，红绿灯间有整个夏季的蝉鸣。会有风拂过淡灰色的校服，探寻满包沉重的课本。她是否在思考？背影交织在绿叶重叠的时空中。又是否在寻找？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唯一确定的是这来自不可言说的美。就像我始终抓着什么，又始终抓不住。

我终究会在梦里醒来，也许醒在榕树旁横交叉的根须间，醒在梦与非梦，他们所有沉沉的笑意里。

四

我无数次痛苦着睁开双眼，失去了捧腹欢笑的力气。

梦在树的臂弯里，就如同我平淡无奇的一生。也许我已经老去，也许我正一步一步年轻起来。我曾经预想这段日子，和沉睡的江南一起散入纯真的迷茫。我看着树的年轮一圈圈后起，同时一圈圈变深。风是不变的，永远搅动着水穿梭进树心。而我也不断地行走在叶间，甚至跑跳着叫嚷出声。

我不记得了，但我在所有人的诉说中种下这棵榕树。也许我曾经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幼芽，一遍又一遍的用泥泞把树根压向深处。人们说，你会在自己种下的树里找到幸福。我心满意足，点头，然后合上眼去。

当我在一次睁开眼时，为了欢笑而啜泣。梦开在紫藤边缘，顺着榕树的根叶向上爬动。有时候，我看着这种注定的稚嫩在开与未开之际凝固，突然意识到：差一步的参差比持久的完美更永恒，就像遗忘与寻找令我心潮澎湃。

我还在行走就，看着无数转瞬即逝的背影淡成灰色，滴进江南流动的水。

我想知道千万年后是否有这样的孩子坐在这里的榕树下。

一切触动，基于刹那间的颤栗。他称此为幸福的底色。

五

江南的水流过江南的土地，我想我找到了她的路程。

“人们会把泪水当成幸福吗？”

“不可逆的泪水往往被当成欢笑铭记。”

榕树下，孩子看不见马路的尽头。只有凝成水的日影，把江南的背影的向前推开。

日光把孩子的轮廓拉得很长，直到影子陷入每一声树的潮音。

然后，顺流而下。

姓名 周小米

学校 温州第51中学

班级 高一（1）

指导老师 孔令昕